千夜阁 > 女生小说 > 情深不能醒 > 156.被打脸的感觉是不是很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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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些嘲弄地勾了勾嘴角,眨了眨有些模糊的眼睛,轻声问他:“那于晴呢?”

    路旭东沉默了几秒,然后才勉强地朝我笑了笑:“不知道,我醒来之后就急着给你打电话,开了机之后看到信息就直接来医院了,暂时没来得及”

    “昨晚她的电话也关机了!”我没等他说完就很虚弱地打断他的话,“她也喝迷糊了吗?那谁帮你开的房,还把你送过去休息,甚至还好心地帮你关了电话的呢?”

    还有你身上的那个香水味,总不至于是和郭于晴站在一块蹭上去的吧?

    后面这一句,我没能问出口,心里撕扯着,很想努力叫自己相信他的话,可一想到郭于晴的别有居心,我就没有办法不把事情往最糟糕的方向想。

    路旭东对郭于晴有多信任就有多不设防,郭于晴想在他酒里动手脚,根本都用不着费多少心思,关机,开房,还有她昨晚发的那条朋友圈我基本上已经能完整地揣测出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我不信路旭东会毫无所觉,他或者真的是还处在震惊里,不敢相信我会一夕之间从鬼门关头走这么一遭,更不敢相信郭于晴真的会对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想到这里,我又觉得十分可笑,狄瑟瑟,你早就预料过了不是吗,即使有一天真凭实据摆到了路旭东面前,他都说不定要疑心一下所谓证据的真实性,何况眼下,其实也并没有证据。

    路旭东神色复杂地看着我,沉默了一会,又伸手把我额头上的乱发捋了捋,这才温和地说:“你先好好养身体,其他事情,等你好了再说,好吗?”

    这种时候,我当然也想什么都不管不问,我有那么多的难过,那么多的疼痛,都等着说给他听,猝不及防的失去宝宝已经够让我绝望了呀,可是我没办法,没办法不去追问他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闭了闭眼睛,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音量大了一些:“别说等我好了再说,我一刻都等不了”

    心里梗着一颗刺,又怎么能好好休养?

    “瑟瑟”路旭东仍然有些犹豫,我看着他的样子,一颗心直直地坠入谷底,这么难以启齿,是不是真的意味着,所有不该发生把都已经发生了?

    就在这个当口,病房门口传来几下敲门声,我和路旭东同时朝那边看了过去,原本就是开着的门口娉婷站着郭于晴。

    她的左手甚至还保持着敲门的动作,见到我们看过去,她才垂下手,同时抬了抬右手向我们示意了一下手里提着的饭盒,然后面带微笑地往病房里头走:“早上接到干妈电话才知道嫂子出事情了,我说要过来看看,干妈就让我顺便去家里把吴妈熬的汤带过来嫂子,你还好吧?”

    她很是关切地看了我一眼,说话的语气也十分真诚,一边把饭盒往旁边的桌子上放,一边动手打开盖子像是准备要给我盛汤。

    我本来想说“托你的福,我还活着”,但还来不及开口,路旭东已经“咻”的一下起身大步朝她走了过去,然后在我的错愕里直接拉着郭于晴往病房外面推,语气冷硬地说:“这里不需要你来献殷勤,你走吧!”

    “旭东哥”郭于晴带着哭腔的声音随即尖锐地响了起来:“你别这样,昨晚的事我都说了只是个意外,我也不想的”

    她已经被路旭东推到门口,我只看得到路旭东的背影,看不到郭于晴脸上是个什么表情,但是光凭她这几句话,就已经足以让我的情绪翻江倒海!

    昨晚意外她也不想的

    我真想送郭于晴两个特大号的“呵呵”!她这样急不可耐地过来给我送证据了吗?她是生怕我猜不到她昨晚做了什么事情吗?!

    还有路旭东,他刚才是不是想告诉我他暂时还没来得及去联系郭于晴?那现在又是怎样?被打脸的感觉是不是很痛快?

    我咬着嘴唇,明明很想让自己忍住,可眼泪根本不受我控制,它们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疯狂地从我眼角滑落,很快就把枕头打湿。

    外面传来婆婆讶然地问:“这是怎么了?”的声音,想来她和路嫚兮都还没有回去。

    而郭于晴的声音已经直接变成了抽泣,却仍执着地嚷着那句可怜兮兮的:“旭东哥,你相信我”

    我几乎都能想像到她泫然欲泣楚楚动人的模样!

    但路旭东显然不为所动,我听到他冷冷地说了句“滚”,随即就是一声非常大声的关门声。

    路旭东很快就回到病床边,他在病床边沿坐了下来,一边轻轻帮我拭着飞快滑落的泪水,一边很急切地说道:“瑟瑟,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小晴她”

    他顿了顿,再开口时语气就略有些沉痛和自嘲:“瑟瑟,对不起,之前你说小晴她不安好心,我总觉得是你在胡思乱想,还曾经因为这样怪你无理取闹我是真的很抱歉可是请你相信我,我昨晚真的没有跟她发生什么!”

    不是说喝了酒就意识恍惚了吗?那又怎么知道自己昨晚有没有做什么?

    按理说,我应该因为路旭东这样对郭于晴而感到高兴的,可是这会儿我半点欣喜都生不出来,纵然路旭东真的看清了郭于晴的面目,可这样大的代价,又有什么值得庆幸的?

    我没有吭声,只是艰难的吸了吸鼻子,腹部的伤口因为我的深呼吸而再次剧烈的疼痛起来,我忍不住就低声呻吟了一下。

    路旭东立刻紧张起来:“哪里不舒服吗?是不是很疼?”

    他停留在我脸上的指尖都有些颤抖,我根本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好,咬着下嘴唇移开视线,正好看到床头架子上的药水已经快完了。

    路旭东跟着我的视线看过去,愣了一下才伸手去按床头的呼叫铃。

    护士很快就过来帮我更换了药水,并且叮嘱我要多动动,翻翻身,争取早点排气,之后又叮嘱路旭东,说排气之前只能让我喝点汤水,不能吃东西。

    她前脚刚走,又有另外的护士推着手推车过来,说要帮我换药。

    我不知道要怎么换药,但却清楚一定会要清洗伤口什么的,一下子就有些紧张。

    我从小到大根本就没有动过刀子,以前摔跤把膝盖摔破个口子我都不敢正眼去瞧伤口,这次好了,光是想想自己肚子上被划了一刀下去,我就觉得浑身毛骨悚然,连跟着护士的动作抬高头部查看自己伤口的勇气都没有。

    护士帮我拆了束腹带,我立刻就有一种特别怪异的感觉,好像肚子顿时就要向两边破开一个大洞似的,等到她在帮我消毒缝合的伤口时,我紧崩的神经又被那种冰冰凉凉的触感弄得差点崩溃。

    不是因为疼,更多的是紧张和害怕。

    路旭东绕到床的另一边,轻轻按了按我的胳膊,示意我别怕。我看着他的满脸心疼,再一次忍不住痛哭失声!

    等到护士帮我换过药,重新弄好束腹带,又好笑地说了句:“好了,快别哭了啊,这又不疼的,回头把伤口哭裂开了就惨了!”

    我这才缓缓地止住了眼泪,有些不好意思地抿抿嘴巴,朝护士说了声:“谢谢!”

    “不用客气,看你伤口恢复蛮好的,你就别担心了,好好休息,别总是哭,对身体不好的!”护士很和气的说完话,推着小推车就走了。

    路旭东握着我的手,缓缓在床边蹲了下来:“瑟瑟对不起,你昨晚是不是很怕?那么长的伤口,是不是很疼?”

    我很想安慰他没有的,昨晚我根本没什么意识,进医院前肚子是疼得要命,可是后来疼晕过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可我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伸手比了比自己脖子上缝着吊针的地方,极慢地说了句:“说话会疼”

    路旭东立刻意会过来,“那就不说话!我给你弄点汤喝要不要?还是开水?”

    其实从昨晚到现在,我已经吊了不知道多少瓶药水,压根感觉不到饿或者渴,况且脖子打吊针久了也有点疼,刚才又说了那么些话,我现在光是咽口水都觉得辛苦,又怎么会想喝什么东西。

    我摇了摇头,自知这会儿确实不是适合好好说话的时机,索性就想着他刚才对郭于晴的态度,安慰自己昨晚一定什么事都没有,然后十分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才觉得病房里陷入沉默,立刻又有轻微的足音传进我耳朵里,随即是婆婆有些刻意压低的声音传了过来:“睡了?”

    路旭东没有回答,但我却分明听到了一声特别沉重地叹息,接着又是婆婆低得仿佛只剩下气流的声音:“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咱们家风水不好,你姐才没了孩子,瑟瑟这也跟着出了这么大的事昨晚接到电话的时候我真是三魂都吓掉了七魄,这孩子遭了这么大罪,昨晚一出手术室就哭着问宝宝呢你们这些孩子啊唉!”

    婆婆说着话,渐渐有点哽咽。我的一颗心,也渐渐跟着凄楚起来,孩子,我的孩子!

    路旭东好半晌才低低地问了句:“我姐回去了?”

    “嗯,我让她跟晴晴一块走了,她心里也不好受,自己才没了孩子,又看到瑟瑟这样子”婆婆又叹了口气,然后才又不解地问:“你和晴晴是怎么了?昨晚还让我们找不到人,怎么今天就一副不共戴天的样子,你们昨晚闹矛盾了?”

    路旭东沉默了许久,才有些沮丧地说:“妈,我不想提她!您也先回去吧,您都守了一夜了,回去休息一下,这边有我守着就行!”

    “你一个人怎么行?!”大概是知道路旭东实在不愿意提郭于晴的事,婆婆很识趣地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叹息了一声,才又说:“我等下午你李阿姨过来了再走,她昨晚等到手术完才走的,我让她下午再过来,一会我再去请个护工,瑟瑟这不像你姐那时候,开了刀恢复慢,还是时刻得有人守着!”

    路旭东没再说话,病房里一阵静默,然后我又听到一阵轻微的足音,大概是婆婆真的去沙发那休息了。

    很久都没有人再说话,病房里静谧得仿佛能听到药水从管子里滴落的声音,我渐渐有些困顿,闭着眼睛很快就真的睡了过去。

    恍恍惚惚里,我依稀看到一个肉呼呼的小娃娃笑嘻嘻地朝我挥了挥手,她穿着一件纯白色的连衣裙,眼睛大大的,鼻子和路旭东一样高挺,嘴唇却和我相似,笑起来的样子格外可爱,肉嘟嘟的小手不停的挥动着,嘴里还咿咿呀呀的,似乎在喊妈妈。

    我觉得自己一颗心都快化开了,好想伸手去抱抱她,可才刚动了动胳膊,她却一下子就从我眼前消失不见。

    我忍不住喊了一声:“宝宝,别走!”可触目所及的地方一片黑暗,哪里还看得到那张笑得眉眼弯弯的可爱小脸?

    四周只剩下我的抽泣声在回荡,我痛不可抑,明知这一切不过是梦,却又固执地想把消失的孩子找出来。

    我在黑暗里摸索了好久,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那个肉呼呼的小娃娃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寂寂地消弥在黑暗里。我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哭到肝肠寸断之际,隐约又听到一个奶声奶气地声音从黑暗里隐约传来。

    她说:“妈妈,别哭!”

    我感觉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每一个细胞都在高声叫嚣着“宝宝,宝宝”,可我只能死死的咬住嘴唇,像被冻住了一样停顿在原地,生怕自己发出一点点声响一点点动静都会让这个声音再次离我远去。

    那个奶声奶气地声音像个小大人似地安慰着我:“妈妈,别难过,我只是暂时离开一下,等我事情办完了,我就会回来找你,你千万不要伤心,赶紧养好身体,等我回来哦!”

    我咬着嘴唇拼命点头,泪如雨下地望着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我好想让她出来给我抱一抱,好想问问她能不能不要走,可我才刚张开嘴巴,那个声音就立刻消弥得无影无踪。

    耳朵里依稀换成另一道陌生的女声:“等她醒了多帮她翻翻身,下午我再来取导尿管,到时候尽量让病人下床走动走动,有助于排气!”

    路旭东温文有礼的声音随即响起:“好,谢谢!”

    随着脚步声的远去及一声轻轻的关门声之后,我才慢慢地睁开眼睛。路旭东憔悴的脸庞立刻落入我的眼里。

    他不知道从哪里搬了张木质的旧式椅子放在病床边,就端坐在那里守着我,看我醒过来,疲倦的神色里有欣喜掠过,“醒了?喝点水好不好?妈说你昨晚手术后到现在滴水未沾”

    我不等他说完就飞快闭了闭眼睛,哑声应了句:“好!”

    路旭东立刻起身去给我弄水。

    我在病房里扫视了一圈,婆婆已经不在了,估计回去了,沙发后面的窗户上窗帘半拉着,有阳光细碎地落在帘子上,我想着刚才梦里的种种,之前还一团凌乱的心,此刻似乎已经沉淀了许多。

    无论什么事都好,此时此刻,我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才有精力去面对其他的事,不是吗?

    我接连喝了三天的汤水,才终于在第四天排出了腹中的废气。

    在那之前,因为一直没有排气,我肚子渐渐胀了起来,有一股气体在身体里四处乱窜,窜到哪哪就痛得像被割开了一样,痛得我生不如死,特别是每次翻身的时候,那股气体总是直接从肋骨那急速的冲上来,痛得我每次都好像是在刀尖上打滚似的。 miào.*bi(.*)gé,

    因为太疼,我连动都不敢太动,每次痛的时候,都恨不能咬断牙齿,因为路旭东就守在旁边,我又不忍见他心疼的样子,每每忍着不敢痛呼出声,忍得连下嘴唇都咬得破了皮。

    路旭东几次帮我找了医生,甚至我还被推去做了各种检查,胸透,ct,甚至连外科医生都被请了过来,但最终结果都只是因为气体的缘故,所以当我排气的时候,除了我自己,最最高兴的人,非路旭东莫属。

    他甚至说,这个放屁的声音简直如同天籁,真是叫我笑也不是骂也不是。

    排了气,我翻身或者起来解手的时候也不那么受罪了,甚至开始可以进食一些流食。

    婆婆来看我时眉眼都舒展开了,“今天脸上终于有点血色了,刚出手术室那会,脸色白得跟纸一样,你可真是吓死妈了!”

    她的关心货真价实,我心下感动,对她笑了笑,感激道:“妈,这几天让您受累了”

    “傻孩子,人没事就好!”婆婆和蔼可亲地帮我掖了掖被子,“听你今天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力气了,我也算可以放心了,你啊,要想开点,身体养好了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