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都市言情 > 奋斗在七十年代 > 第11章 重男轻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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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家里的萝卜头们来说,潘阳还是头一次出去这么长时间,尤其是小萝卜头潘士告,他压根就没有时间概念,只是觉得很久很久没有见到自己阿哒了。

    潘阳被潘士松、潘士勋、潘士云三个萝卜头扯着衣角‘护送’进潘家大‘门’,小萝卜头潘士告正蹲在墙角扣月季‘花’根茎的泥巴,他扭头看了眼潘阳,愣了几秒钟。

    潘阳对小萝卜头扬起个笑,“小告,快来阿哒这里。”

    不笑还好,潘阳这一笑,小萝卜头顿时哇哇大哭了起来,边哭边抹眼泪,蹒跚往潘阳跟前跑,潘阳也想她小叔了,忙弯腰掐住小萝卜头的胳肢窝,把他抱在了怀里。

    小萝卜头不停的宣泄自己的思念和委屈,哭的老伤心了。

    直到张学兰从厨房里出来,手拿擀面杖,冲小萝卜头喊道,“哭什么哭,再哭小心我揍你!”

    小萝卜头泪眼朦胧的瘪瘪嘴,手指张学兰,拿眼睛瞅潘阳,无声控诉他娘的暴力行为。

    潘阳觉得好笑,弯腰把小萝卜头放下来,给他擦擦脸上黑乎乎的泥巴,状似认真的说,“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月季‘花’下面的土不能扣,扣了它就不长个头了,你刚才再干什么?”

    小萝卜头瞬间陷入沉默状态,手扣着指甲盖,人也不哭了,低头进入自我反省中。

    解决了爱哭鬼,潘阳‘摸’‘摸’小萝卜头的脑袋,把手里拎的布兜往地上一放,一屁股坐在二层石台阶上,其他几个萝卜头纷纷将布兜围住,仰脑袋问潘阳,“阿哒,这里面装的是什么?怎么还一动一动的。”

    潘阳见大‘门’没关,对潘士松道,“士松,去把‘门’关上,记得反‘插’好。”

    潘士松一听他阿哒这么说,眼睛蹭亮,突然想起之前阿哒偷偷给他东西吃的时候就是这副神态,他嗖的一下冲到大‘门’口,反‘插’上大‘门’,又忙蹬蹬跑回来。

    潘阳这才把布兜里的两只野‘鸡’拎出来,这些天她在县城,虽然每天都会放它们出来喂食物,但还是瘦了些,不过还算‘精’神。

    两只野‘鸡’刚从布兜里出来有点‘蒙’头转向,不停在原地打转。

    几个萝卜头瞪大眼睛,惊奇的看着面前的野‘鸡’。他们不是没见过‘鸡’,而是从来没想到有一天‘鸡’会出现在他们家院子里。

    在他们印象中,无论公‘鸡’还是母‘鸡’,只会出现在公社后面破厂房的‘鸡’圈里。

    不过也不是,潘士勋就在村长家见过一次。

    潘士勋和村长的儿子关系铁,被村长儿子带去他家玩,当时村长家院子里就有一只大公‘鸡’在悠闲啄‘玉’米粒,村长他老娘没想到自己孙子会带外人回来,吓得不轻,忙将大公‘鸡’抱进屋里锁上‘门’,并且再三给潘士勋洗脑,威‘逼’利‘诱’他不能说出去。

    潘士勋这个懵‘逼’蛋子,特别好糊‘弄’,当时看着新奇,转眼就忘了这回事儿,现在见潘阳放了两只‘鸡’在院子里,潘士勋突然想到什么,问潘阳,“阿哒,咱们是不是不能说出去?”

    潘士云敲敲她小哥的脑袋,恨声道,“说出去?你傻呀,前两天老师还跟我们说过家里不能留‘私’人财产,要上‘交’给公家,你课都听到狗肚子里去了?”

    潘士勋抱着脑袋,嘿嘿傻笑,不敢在他阿哒面前说自己从来没认真听过课。

    既然几个萝卜头主动提起了,潘阳不得不给他们上堂课。

    她摆正了脸‘色’,认真对家里几个萝卜头道,“出了家‘门’,无论我从外面带了什么回来都不要跟外人说知道吗?如果哪个说了,几天后你们就去大队给阿哒送饭去吧,因为阿哒将会被关在大队里改造,大洋他阿哒你们还记得吗?你们看大洋他阿哒被放出来了吗?”

    大洋他阿哒的事也就是在潘阳刚变成潘兆科那会儿发生的,大洋他阿哒在家里偷偷关养了一头猪仔,被人举.报后,猪仔被大队没收了不说,连人都给带到大队关起教育了起来,这不,为期三个月的改造还没完成,人到现在还没放出来。

    提起大洋他阿哒,几个萝卜头纷纷沉默了起来。

    潘阳不知道别的地方是什么政策,他们村仍旧不允许村民‘私’底下养殖‘鸡’鸭鹅,还有猪、牛等一律严禁,每年大队里会在开‘春’之际养殖猪仔、‘鸡’鸭等,村里可以拔猪草送到大队给猪吃,然后在工分本上记录工分。等到年末时,大队统一宰杀猪、‘鸡’等,各家各户可以端碗去分,平均每户能分到一斤左右猪‘肉’和几块‘鸡’鸭‘肉’。

    其实潘阳不怕几个大的孩子说出去,怕的是小萝卜头出去‘乱’说,至于怎么让小萝卜头不说出去,潘阳决定把这个任务‘交’给张学兰,她肯定有法子。

    张学兰从厨房里出来,围裙还没摘掉,见潘阳带回来两只野‘鸡’,没有太惊讶,她反应倒是快,弯腰两手一掐,把两只野‘鸡’全逮放进西头间,就靠在窗户口下面拴上。

    潘阳尾随张学兰进屋,把买回来的猪‘肉’、猪蹄还有猪下水,一起拎放到堂屋的八仙桌上,对张学兰说,“今天中午烧碗红烧‘肉’给几个孩子解解馋。”

    张学兰眼瞅着桌上的东西,这才‘露’出惊讶神‘色’,这么些‘肉’,以前她哪怕过年也没见着过,她惊疑不定的问潘阳,“你这些天在外头做什么了?实话跟我说,潘兆科你该不是做了什么犯法的事?”

    这可是猪‘肉’啊,他们农村不比城里吃商品粮的,按月发放‘肉’票,农村哪有‘肉’票,唯一能吃的到‘肉’的机会就是在年末大队宰杀猪的时候,平时哪有机会吃到!

    潘阳就知道家里人会怀疑,幸亏她没再给几个萝卜头买衣裳、买零嘴,不然张学兰还不得像审问特.务那样,不得打破砂锅问到底都不罢休?

    萝卜头们都还在,潘阳不‘欲’不多说,低声对张学兰道,“这些事晚上再说,听我的,你先割点‘肉’在锅里煮上,剩下的,你看是腌了风干还是怎么整?猪蹄也一块腌了吧,至于猪下水,打理起来麻烦,中午先不做,下午洗干净了控水,晚上都给爆炒了。”

    说实在的,家里哪个不是许久没见‘肉’沫星子了?张学兰就是有心想问潘阳哪来钱买的,这会儿脑子也不受控制了,眼直盯着猪‘肉’,嘴里不住咽哈喇子。

    张学兰拿刀割了有半斤‘肉’,让潘士松在压井那里给她压水,洗干净了之后,切成厚薄均匀的‘肉’块,丢进大锅里,潘士云早就守在灶膛下烧火了,她把火烧得极旺,想到等下就能吃到‘肉’,干活就格外的卖力。

    打从潘阳回来就没见到潘士尧和潘恒‘春’爷孙二人,潘阳进了厨房,问张学兰,“士尧和阿哒呢?”

    张学兰在切葱段,头也不抬道,“去修河坝了,中午坝上管饭,都不回来了。”

    潘阳点头,不忘叮嘱张学兰,“‘肉’烧好了盛出来给他们留点。”

    张学兰没好气道,“还要你说,我留了一块没煮,我们吃剩下的不新鲜,等晚上他们回来了再做也不迟。”

    锅里的水烧了一开,很快整个厨房弥漫着浓郁的‘肉’香味,勾的几个萝卜头拥到厨房嗅个不停。厨房原本就巴掌大点地儿,再挤几个萝卜头,连转个身都费劲,烦得张学兰将他们爷四个全轰出去,让他们在堂屋等着,一会就能开饭。

    红薯面馍馍是张学兰提前做好的,潘士云把热腾腾的馍馍端上了桌,一起端上来的还有雪里蕻、萝卜干。

    潘士告不满道,“姐,‘肉’呢‘肉’呢,我要吃‘肉’,不吃咸菜。”

    潘士云笑道,“看把你矫情的,以前没有‘肉’,你怎么不说你不吃咸菜呢?!”

    说话间,张学兰把装满的红烧‘肉’碗端上了桌,黑红的酱油‘色’,油汪汪的汤汁,泛着油光的大‘肉’块,上面盖着刚闷熟的大葱。

    萝卜头们手拿筷子,巴巴的观望,不停咽口水。

    潘阳也是馋的不行,对所有人道,“快吃吧。”

    几乎是同一秒,四个孩子把筷子同时伸到‘肉’碗里。

    张学兰反手用筷子敲了潘士云的手背,训她,“你忙个什么劲儿,不知道让着你弟弟啊,少不了你吃的,先别夹!”

    潘士云‘摸’‘摸’被打的手背,放下筷子,委屈的红了眼眶。

    桌上不止有弟弟,还有哥哥啊,怎么没见她娘打她二哥,教训她二哥让着弟弟妹妹呢。

    张学兰重男轻‘女’是村里有名的,自己亲闺‘女’不喜欢,孙‘女’不喜欢,以后有了重孙‘女’她还不喜欢。

    潘阳神烦张学兰这种态度,当初就因为她是个‘女’孩,张学兰就要把她扔在医院给别人养,现在看到张学兰打潘士云,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恼道,“吃个饭还要出幺蛾子,小孩子想吃点‘肉’怎么了,你不想吃啊,打她做什么。”

    说完,潘阳夹了‘肉’块放到潘士云馍馍上,拍拍她姑姑肩膀,“吃吧,想吃就夹,以后有的是‘肉’,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潘士云带着哭腔嗯了一声,偷偷看张学兰一眼,哪知道张学兰也正看她,‘阴’阳怪气的说,“吃吧,你阿哒都让你吃了,怎么还不吃。”

    就是这种‘阴’阳怪气的说话语气,潘阳听着都烦到不行,如果不是看孩子们都在场,潘阳绝对还要再和张学兰吵一架。

    有她这样管孩子的吗?!

    潘士云都十二岁了,被这样漠视,以后她不放在心上才怪。潘阳一直都觉得亲情是相对的,只有你对小孩好,小孩长大才会跟你贴心,她多少有些明白日后潘士云为什么跟张学兰一直不亲厚的原因了,自己亲妈这样对她,任谁心里能没有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