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其他类型 > 侯门纪事 > 第二百三十五章,父女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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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沈渭的追问,萧观回身夺过他手中的一块白‘玉’,双手一用力,“卡嚓”又变成两半,把这两半再塞回沈渭手中,萧观把大脸撞到他的鼻子,狞笑道:“这不就都有了”

    坏坏的再来上一句:“你记挂你表哥,把大块儿的给他,小块儿的给你爹娘呸,你这孝顺表哥胚”

    然后对着没完没了抱怨的太子党们低吼:“还有分不均的,我帮你们分”

    这下子没有人敢再说话,寂静无声只有一小会儿,是小王爷自己嘀咕:“这个给我爹,我娘就没有。这个给我娘,我爹就没有。”

    大家都不敢理他,埋头全在窃笑,萧观又寻上袁训:“都是你不好”袁训无辜地道:“我又怎么了”

    “在京里怎么不生‘女’儿在京里打开库房随你‘女’儿捡去,偏偏在这里生”太不捡地方生孩子。

    袁训这就要发晕:“你不给不就完了。”

    “那不骂我不是人吗”

    直到袁训也火了:“你到底要怎样”萧观才鼻子哼一声,继续挑选自己的东西去了。接下来小王爷脸沉得跟墨汁似的,所有人都避开他。

    难题直到兵器库里才解开。面对一堆的兵器,萧观眉开眼笑:“这里给我爹一样,这个就给我娘。”

    手上看看是块白‘玉’,他拿上这个,显然他受自己启发沈渭的举动而启发,打算他的爹和他的娘都不答应时,一断两截。

    小王爷转身就走:“我娘不喜欢这个,我去换块宝石给她。”

    “别呀,王妃就喜欢这个。”握着三半块白‘玉’的沈谓‘阴’阳怪气。

    萧观呸他一口:“你只懂你娘,我的娘你怎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我是您亲戚啊。”沈渭怪声怪调地道:“您还是拿着白‘玉’吧,等您回去,王爷又改口看上这块‘玉’,还可以一分为二,您再有亲戚要给,还可以二分为四,四分为八,八分为十六。”

    差点儿没打起来,让人劝下来,才继续逛武器库。

    辅国公想到这里,觉得儿子们是受这一出子一出子的影响,才有今天的孝顺。辅国公没有收下,他只要儿子们有心就行。他微笑道:“回去给你们的娘吧,为父我不跟她们抢。”

    这就龙氏兄弟也想到分东西那一幕,“扑哧”都笑出来。

    辅国公在这里,又让儿子们难过一下,把换下的盔甲下面,‘摸’出一块护心铜镜,晃一晃笑道:“我收下阿训的这个,别的不要了。”

    说过不管儿子们什么心情,先往外面走去。

    当晚陈留郡王大宴三军,也受到不少埋怨。将军们不会怪他,事情再回到那天小王爷来借兵马,将军们一样不跟小王爷去。

    当兵的却没这样见识和反思,一拨儿一拨儿地来对陈留郡王敬水,暂时还没有酒,老兵胆子大敢说话,道:“以后再有这好事情,郡王您千万答应小王爷,我们全跟去。”

    “他们在城里,小王爷每个人就赏五百两,伤的再加一百,死的又加一百,就是加两百两,值了”

    陈留郡王笑了,风趣地自嘲:“是是,说起来是我眼光不好,全是我的错,我向你们赔不是。”

    拿钱升官的全是他的兵,陈留郡王虽然受到责怪,也依然心情大好。

    他举杯正要劝水,夏直站起来对着老兵们道:“兄弟们,你们脑子要多转圈圈,想想小王爷为什么单往咱们这里借兵马”

    老兵的目光疑‘惑’。

    有人道:“是咱们的兵马好。”

    这话有一半儿的人不以为然,夏直笑道:“我知道咱们的兵马最好,可兵马好又能怎么样”对着袁训一指,大笑道:“那是咱们的圣眷高,小王爷他要用人,头一个得挑咱们的。咱们有小袁将军这升三级儿的官儿。”

    大笑声一起出来,几乎能震破夜空。将军们纷纷点头,笑道:“这话有道理。”袁训陪着笑,但是没说话。

    夏直冲他挤挤眼睛,再对着已经信服他话的老兵们道:“小袁将军为什么到咱们这儿来”

    这下子不用他说出来,答案也就自明。老兵们喜笑颜开:“因为咱们有郡王。”

    “是啊,小袁将军不往这儿来,还能去哪里”

    “是因为有郡王在。”

    夏直见他们心思转过来,这就笑着坐回原位。感觉出来什么,眼角一抬,就见到袁训暗中对他翘翘大拇指,无声地用口型夸奖他:“夏大叔好嘴皮子。”

    夏直嘿嘿,也无声的回他一句:“圣眷高,真的是好。”袁训嘻嘻笑了。

    这几句话很快就传遍全营,很快就人人心中平服,其乐融融。陈留郡王当时给小王爷的兵马都不是最好的,‘精’兵们见到不如自己的人平白多拿一大笔钱,自然心中不平。但现在全都舒服。

    他们都捧着水大啜,边喝边笑:“下一回有好事情,就该摊上咱们,小王爷出手真是大方。”

    “是啊,从哪头数也得先找咱们,咱们郡王打仗没得挑,小袁将军没得挑。”有人感叹:“我一直以为郡王是最得天独厚的,生得好,又会打仗。没想到来了个小袁将军,就把郡王比下去了,”

    这话慢慢传到陈留郡王耳朵里,他装着不悦问袁训:“你哪一条把我比下去”扬扬自己面庞:“我比你生得丑”

    再握握拳头:“我比你功夫差”

    袁训慢条斯理地道:“姐丈您没听到吗我圣眷比你高。”

    “哈哈哈”听到这话的人,又是一片大笑声出来。

    陈留郡王笑骂道:“都瞧清楚,不要脸的就是这模样,这话是能自己讲的。”正在高兴头上,见亲兵引着一个人过来。

    看看面容,却是梁山王的人。

    他跪下后,双手呈上一个包袱,大声道:“王爷说这一仗是小王爷指挥有方,袁训将军等献策献计,功劳不小。但出兵马的人却是郡王,因此最有功劳的,却是郡王。这是王爷单独赏给郡王,特命我快马送来。”

    陈留郡王面上光彩,当众打开,却是一幅字画。当兵的相不中,但郡王却是知音人,认得出是个古画,欣喜非凡。

    当晚喝水也就醉人,黑甜一觉睡到第二天,又收到梁山王的将令,令在附近一带徐徐而退,以防备苏赫引兵再来。

    各家郡王们慢慢的后退,直到九月里才回到边城,这是后话。

    。

    七月里时,天气转凉,红叶热情的为院子里增添‘色’彩。北雁南飞,在青空中划出行行归期。

    红‘花’走上二‘门’,守‘门’的婆子见到是她,这是舅‘奶’‘奶’面前头一个得力的人,忙殷勤招呼她:“红‘花’姑娘又出‘门’了”

    “是啊,”红‘花’一天一天的,不是原来的红‘花’。

    以前在安家里时,那没事就‘乱’窜‘门’子,寻知己丫头打听各房秘事的鬼头鬼脑小丫头;和后来陪嫁到袁家,因袁家的“亲戚”而出出吃惊的没见识小丫头;全都不在。

    如今的红‘花’舒展眉头,腰杆子笔直,在一般的下人面前,全是扬眉吐气的。她不是见到人就卑躬模样,但也不是趾高气扬。

    见妈妈们和自己招呼,红‘花’敬她年长,略一欠身子就收起,不慌不忙的笑盈盈道:“这不是‘奶’‘奶’外面的管事们有话要回,这儿又是什么地方,无故的,可不许男人们进来。郡王不在家,除了二老爷和我们老侯爷以外,再就只有三尺的童子能进来。我就出去见他,这就去和‘奶’‘奶’回话。”

    “有红‘花’姑娘,舅‘奶’‘奶’得省多少心。”守‘门’妈妈笑得合不拢嘴,红‘花’却知道自己没有好处给她,就稀罕了一下,心想她倒有话要说

    下面这就来了,守‘门’妈妈走近她,左边一个,右边一个。左边的对内外看着没有人出来,右边的那个悄声道:“好姑娘,可曾听到王妃房里要进丫头的事情”

    “恍惚听到一句,却又怎么了”红‘花’微微而笑。

    “好姑娘,你总在舅‘奶’‘奶’面前呆着,舅‘奶’‘奶’呢,又总在王妃面前呆着。我不瞒着你,我的孙‘女’儿是王妃房里的洒扫小丫头,勤快着呢,时常给你东西吃的那个,”

    红‘花’哦上一声:“原来是她。”

    “可不就是她,有空儿帮我在舅‘奶’‘奶’和王妃面前说句好话儿,赶明儿你不当值,我请你。”守‘门’妈妈不惜低下身段,对红‘花’福了福。

    红‘花’就笑了:“要说是她,我们平时可好着呢,这话儿张张嘴说也不费事。又有我出来进去的,总是麻烦您老不是。行,好话儿我会说。就是请不请的不必,您老看我哪天不当值”

    “就是说,舅‘奶’‘奶’面前哪天能离得开红‘花’姑娘”妈妈陪着笑容,把个小手帕儿往红‘花’手里塞。

    红‘花’掂掂,至少有一两的银包。她是眼里不在乎这些的人,而且知道这些人难缠,话帮她说成还好,说不成不惹她到处说自己不好。

    就又塞回去,再三的答应自己会说,才从二‘门’上走进来。

    前面是几株冬青树,红‘花’走到树后面去,才轻笑低语:“我忙呢,又让她缠上说几句。”这就加快步子往里去。

    近来半年越发的居移气、养移体,头一个袁夫人先是稳重端宁的,再来郡王妃也好,宝珠也好,都是不轻言狂笑的人,红‘花’天天见到她们,就像是几个榜样,愈发的把个红‘花’姑娘养得跟姑娘小姐一样的尊重。

    因为心里虽急着回话,那面容半点儿不走样,以前那调皮嘴快的小丫头,像猛然间换了一个人。

    跟邵氏出来的紫‘花’坐在走廊上,她暗暗打量红‘花’,心里就是这样的想。

    “紫‘花’,我们‘奶’‘奶’在房里”红‘花’在廊下问道。

    这是宝珠的住处,不是红‘花’不会当差,反过来要问紫‘花’。而是宝珠并不天天在房中,而邵氏等人却天天来看加寿姑娘。

    紫‘花’就点头说在,红‘花’不再看她,匆匆地往房中去。过了‘门’槛,红‘花’步子一停,放的悄悄起来。

    房中坐着安老太太,袁夫人,郡王妃和邵氏张氏。宝珠是坐在‘床’上,加寿也在大‘床’上。

    两个月的加寿姑娘胖嘟嘟,雪白脸蛋子像块大凉粉似的,晃晃悠悠。她穿着粉红衣裳,脖子上带上没多久的金锁已经去掉。

    她力气渐长,抱不动金锁,却能把自己挪到金锁旁边去啃,宝珠怕她无意中吞下缨络,把金锁收起来。

    没有金锁在,加寿小姑娘也学会‘乱’挪身子。她现在仿佛知道长辈们都在看她,就更把圆滚滚小身子挪得起劲。

    刚才还是头对着外面,没多久就成脚对着外面,掉了一个方向。这就累了,躺在那里又吃起手来。

    安老太太等人看得入神,尽皆在微笑。宝珠也对着‘女’儿笑容满面,认为她很了不得。人家太小还不能坐,却能在‘床’上用身子挪来挪去,当母亲的看上去,没有一处不可爱。

    红‘花’见到是这样的欢乐时候,不是失火烧房子,也就等着。直到宝珠带笑转一转面庞看到,才把加寿‘交’给‘奶’妈看着,她徐步出来。

    使个眼‘色’,红‘花’往外面走,和宝珠出来在窗下。宝珠问道:“是小爷有信来”红‘花’含笑,小爷有信来怎么不呈上去呢‘奶’‘奶’又想小爷了,所以见天儿问有信。

    “是万掌柜的,”红‘花’说到这里,宝珠眉头一挑,红‘花’怕她着急,赶快说出来:“请‘奶’‘奶’出去见他,说是有好事儿。”

    宝珠也猜到,她转转眼珠子:“那取我衣裳来。”红‘花’就取来,‘侍’候宝珠往外面去。等她们走出院‘门’,紫‘花’才在秋阳中羡慕地低语:“不想红‘花’福气大,竟然有当管事的出息。”

    紫‘花’虽然羡慕,却清楚自己做不来这活计,还是这里看红叶听着里面等下使唤的好。

    宝珠主仆走出二‘门’,守‘门’妈妈自然又来奉承一番。

    出二‘门’走不远,桂‘花’树后面,有个小客厅。这里僻静,主人郡王和二老爷又大多不在家,在家也用书房居多,宝珠捡来,用以见万大同。

    万大同此时负手站着,手指轻叩黑漆高几。几上,有一个打开的包袱,散落放着几块石头,可见万大同才又看过,才放得这么随意。

    他皱着眉头:“是还是不是”一袭黑‘色’长袍,把他身形衬得枯松一般。

    细语声中,宝珠带着红‘花’悄然来到厅口,听一听万大同的自言自语,宝珠翩翩过来,问道:“什么是,又不是”

    “‘奶’‘奶’来了,”万大同回过身子,堆上笑容,不及等宝珠坐好,就把几上堆的石头捧一块在手中,面带骄傲地道:“‘奶’‘奶’请看,这是那山头里挖出来的。”

    石头外面有斧凿的痕迹,不规则而且尖刺扎手。万大同是小心的捧在手中,把尖刺在手指缝中夹着才捧得住,但另一面。

    万大同把另一面对上,也是不太规则,但稍平整。他小心翼翼地翻转着,竭力地把石头对上外面进来的光线,嗓音也放低:“‘奶’‘奶’请看。”

    璀璨的光芒若繁星骤然出现在客厅上,光线忽然从各个角度上出来,明明只是绿‘色’的,却因角度的不同,让人产生七彩俱有的错觉。

    宝珠屏住呼吸,她见到石头的这一面上分为三层。两层分别在两边,还是石头。但中间又多出来一层,却不是石头。

    碧生生的,手指粗细的一层绿‘色’,出现在石头中。

    只这一个层面,宝珠只能估计:“这是上好绿‘玉’不然就是翡翠”成‘色’太好,把万大同手指染出一汪绿来。

    万大同笑得像偷吃到什么,这山头不归他所有,他只是个跑‘腿’的,也乐得跟他的似的。太过‘激’动,不由自主带着神神秘秘:“是翡翠,‘奶’‘奶’。”

    他的嗓音轻而好似没有,又若一片鹅‘毛’飘在地面上,那能是多大动静可宝珠和退后一步的红‘花’全听到。

    红‘花’眸子里骤然一喜,喜‘色’又像烟‘花’般绽开。宝珠却反而更凝重,双手接过石头,仔细地盯了几眼,长长地呼一口气,对万大同喜笑颜开:“万掌柜的,我重赏你”

    “‘奶’‘奶’说哪里话来,‘奶’‘奶’为我们国公看着田,我为‘奶’‘奶’办点儿事不敢要赏。”万大同嘴里说得谦虚,面上心里都是得意的,往后退上两步,熟练的行了个礼儿,他满面堆笑,这就开始道喜:“恭喜‘奶’‘奶’,贺喜‘奶’‘奶’。”

    宝珠自幼学出来的好涵养,全拿出来用在这一刻上。把面上的笑稳住在五分后,带足温和却又不傲气:“万掌柜的请进来,这是你的功劳,我必赏你。想来你是舅父的人,平白不肯接我的赏。这也好办,等舅父回来,我自然回他。”

    手中石头还舍不得的抱着。

    “‘奶’‘奶’也知道了”万大同起身笑问。

    宝珠笑道:“知道什么”

    “关外大捷,郡王国公和袁家小爷就要回来了。”

    “砰”宝珠失手把石头摔在地上。

    石头没有摔裂开,但里面翡翠层太薄,迸碎几点绿珠子出来。万大同由着宝珠失神的去喜欢一会儿,他在地上捡起碎绿,放到眼睛前面眯眯,这就陶醉:“好成‘色’。”

    弯下腰,又去捡另一枚,又去自我陶醉。

    客厅上这一会儿透着滑稽,宝珠和红‘花’全因为喜悦而发呆。而万大同呢,因为陶醉而发呆。三个人泥塑木胎似的各占一个地方,互不干涉的成三个呆子。

    半晌,宝珠醒过神,先觉得面颊上湿漉漉的。用帕子拭下来看,一点湿痕在上面。宝珠心想这哭的是什么,应该笑才对。

    这就看到红‘花’站在那里,已经泪流满面。

    宝珠让她逗笑:“这是喜事儿啊。”

    红‘花’擦擦泪水,哽咽道:“我想到小姑娘就要见到父亲,小爷就要见到小姑娘,我这泪水就止不住。”又掉下来两行泪:“‘奶’‘奶’您出京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守在这里,等小爷回来,如今他就要回来了,让人喜欢啊。”

    宝珠抿‘唇’轻笑,让红‘花’这样算搅和一回,她不再有失神失态的心神。而是殷殷地对着万大同求证:“是哪儿听到的,我还没有收到信。”

    万大同蹲在地上,还在瞄那点子翡翠。道:“您是收不到,这是我衙‘门’里看的邸报,我猜的。”

    “你糊‘弄’人呢”红‘花’泪水这就止住,对着他嚷:“这有猜的吗”

    “一猜就中呗。”万大同‘露’出奇怪来,他是男人心思,对‘女’眷的心思了解仅限在生意上。为了宝珠,他把眉头拧得紧紧的,才用他的聪明生产脑瓜子想通:“原来‘奶’‘奶’并不知道。”

    红‘花’气得脸通红:“你又知道什么”

    万大同站起来,想想先好笑。但见到宝珠眼巴巴地看着他,万大同又不忍心再笑。解释道:“‘奶’‘奶’您想,如今是七月里,大捷了不是再打下去,又要过年,过完年,不开‘春’回不来,就得打上近两年。”

    宝珠似懂非懂,陪笑道:“那又怎么样”

    “兵部肯出这两年的钱他们才不傻,仗永远打不完。冬天运蔬菜粮草上去,那是天价钱。再说别人不敢说累,梁山王他自己不累”万大同笃定地道:“就要回来了。”

    梁山王要听到这番言论,不知做何感受。

    而宝珠呢,强忍着才没再笑。

    她这一会儿不是要笑袁训回来,而是暗笑着想,这个人,不管说什么都是生意生意的。兵部让他用生意经一分析,还真的是这样道理。

    邸报现在就是在宝珠面前,宝珠都未必会相信。但万大同的解释匪夷所思,宝珠却信了。她的心中暖融融上来,心情一好,就觉得什么事儿都顺,又知道那山头里居然有翡翠,宝珠嫣然若‘花’,先谢过万大同的消息,再谢他的辛苦挖掘。

    翡翠是个好东西,但宝珠的心滴溜溜的早飞走,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的听着,而且就她以往的稳重‘性’子来说,她都没发现自己失态。

    “‘奶’‘奶’,邹家那山头,我再去谈谈”万大同说了两遍,宝珠才听清楚。她又自己失笑,把‘精’神头打起,歉意地道:“邹家什么”

    “我说这翡翠矿脉,我们这边并不多,而且全在表面上一层,山挖三尺就能见到,所以长不出大树,那大树它扎不下根去。我请的人看的方位,大批的矿脉应该在隔壁邹家山头下面,但藏的深,邹家山头上树才长得好。据我来看邹家不知道,我约齐和他们相好的经济,出高价买下来,神不知鬼不觉的,您看怎么样”

    宝珠含笑:“您说的,我全依从。不过,难道我们不知会邹家一声吗”

    “如果是正派人,我就知会他。但听说不正派”万大同对红‘花’瞄一眼。红‘花’面无表情,一脸的我没说过,我啥也没说。

    宝珠就知道红‘花’说了什么,但她的重点,不在红‘花’说什么上面。她想的主要是万大同说的“正派”两个字上。

    “据我来看,邹家是正派的。”宝珠款款的告诉万大同:“好几天没见你,知道你忙舅父府上的,还要帮我一把,我就说等你不来,就去找你过来商议。”

    “‘奶’‘奶’请说”万大同一听有事商议,那耳朵马上竖起来。

    “邹家前天差人给我送了封信,他们找不到我住哪里,就找旧经济。那经济知道红‘花’去买东西的铺子,这就找到她。”

    红‘花’也支起耳朵,红‘花’送信回来,却没看过信中内容。

    “邹家愿意把山头卖一个给我,恰好就是相邻的那山头,你说巧不巧开的价格也合适。”宝珠妙目对着万大同一转:“万掌柜的您拿个主意”

    万大同是对辅国公忠心的人,却是个最机灵或者说最滑头不过的人。他遇到事情就想看看宝珠心地,生意场上不重憨厚心地,却重忠厚心地。

    万大同原样的又抛回去:“‘奶’‘奶’的意思是”

    宝珠沉沉稳稳地道:“我自然是,知会他们家,让他们重新核出个价格,按价儿买下来。”

    话一说出来,红‘花’并不意外。她是宝珠姑娘面前长大的,对宝珠的‘性’子清楚。而万大同,也不意外。

    他虽说不意外,却还想多打听点儿什么。此时大家都坐下来,万大同双手扶膝,故意沉‘吟’道:“如实的对邹家说这可是一大笔儿的钱财,他们万一自己要了不肯分给我们”

    宝珠一眼把他心思看穿,温和地道:“我相信你,你倒还来试探我你万掌柜的独自经商几十年,没有人信仰你,见利起意可怎么行我不瞒你,小爷在这里呆多久,我就在这里呆多久。小爷不在这里呆,我也喜欢上这地方,这里的铺子一旦起来,我就不会丢下。”

    想到什么,顿上一顿,再道:“如今是邹家主动送上‘门’给我,我却瞒他们,传出去这里还能呆吗去吧,有你呢,你会办得稳当,这山头他们真的不肯卖,也就罢了。”

    万大同让说得哑口无言,干笑两声,应了声是。

    宝珠就让红‘花’捧着那几块石头,跟着自己回去。在二‘门’内没有人的地方,红‘花’也道:“诚信是好事情,可万一邹家真的不卖给我们”

    “你看万掌柜的能饶他”宝珠‘揉’几下帕子,轻声问道:“红‘花’,你看我们,也算大捷吧”红‘花’啊上一声,欢天喜地地道:“是啊,‘奶’‘奶’也算大捷。”

    宝珠沉稳地道:“小爷就要回来,不能让他看着我是受人照顾的。姐姐好,母亲好,祖母好,大家都好,我更要好才是。”

    睿智在面上一闪而过,宝珠悠悠道:“草‘药’赶紧的晒干装好,发回京里给大姑‘奶’‘奶’,她来信说铺子已经‘弄’好。不是我不给孔掌柜的,孔掌柜的眼里哪里有这小东西。给大姑‘奶’‘奶’和三姑‘奶’‘奶’,也是姐妹情意。再来邹家经商几十年,好些地方低头不见抬头见。不得罪的好。”

    “可我不明白,邹家是我们回了的,为什么又主动找上‘门’来”红‘花’心想那信里写了什么,能让‘奶’‘奶’原谅邹家那‘浪’‘荡’公子。

    在红‘花’心里,邹宁已经可以和‘浪’‘荡’人没有区别。

    “说歉意。”宝珠微微一笑,把话扯开。回房去把万大同的话说了一遍,大家都喜欢。袁训要回来的话,宝珠想万大同脚踪儿快,应该是在大同府听说的,那山西不日就有捷报,她就没有说。

    趁着祖母在说挣钱的喜庆话,宝珠装着回房换衣裳。独自在房中把衣裳换下来,又从镜台里取出一封信。

    信中写着这样的话:自得指点,才知山之为山,是山不为水。水之为水,是水不为‘花’。不日将赴京苦读,无以为谢,山头以原价买卖,请勿见却。

    落款是邹宁。

    宝珠取过火石,把纸点着烧了。

    不过是一个对自己偶然起意的人,但宝珠还是感受到她受的照顾颇多。邹宁要不是及时来了这封信,近日才知道邹家曾对宝珠无礼的郡王妃,已经打算去找邹家的事情。

    宝珠微微一笑,宽恕邹家,也算是自己的一次大捷吧。

    当然,这建立在邹宁的主动悔悟上面。

    天气很快就到九月底,官道上飘满落叶。秋风飒飒带着野菊香味儿,萦染在行人衣上。淡黄微紫的菊‘花’,也给行路的人添上诗情画意。

    陈留郡王在马上并不冷,也用玄‘色’暗纹的披风裹一裹身子。微眯着的眼看着因长而幽深的官道远处,油然生出倦鸟归家的心情。

    他寻思寻思,像是从他从军那年开始,每一次回来,都好似在外面流‘浪’很久的落魄人,总是渴求那平静生活的悠闲。

    但真的让他在家里呆上三个月,他又闷得可以疯掉。

    他的妻,他的家,他的母亲,他的孩子,在脑海中清晰起来。陈留郡王微微一笑,听说又给自己纳了妾,郡王很想吼一声,老子见到还是不认得她。

    这事儿若是传到军中去,可以让老兵笑话死。

    娴姐儿这名字真的没叫错,太“贤惠”不过。

    抛下他的妻,再想他的母亲。他是他母亲的骄傲,让她担的心只有他在战场上杀敌,她在家中祈祷;他在战场上遇险,她知道后在家中流泪。除此以外,再没有别的可担心的地方。

    想到就要见到母亲,陈留郡王生出一丝眷恋感。自从他的父亲战死在沙场上,他和母亲之间就多出一条看不到的牵挂,在这牵挂里,有天地间只剩下他们母子两人之感。

    有数片断了根的黄菊,在西风中由面前飘过。深吸一口带着‘花’香的新鲜气息,陈留郡王又想到他的三个和这小黄菊一样稚嫩的儿‘女’。

    他上一回走的时候,志哥儿已‘露’出英气,忠哥儿也虎头虎脑,还有念姐儿总是娇娇滴滴陈留郡王想到这里,又把袁训的‘女’儿想起来,回头问道:“小弟,你‘女’儿过了百天吧”

    “早过了,”袁训大为不满的道:“姐丈你对边城外的土地每一寸什么地形都记得,就总记不住我‘女’儿多大。”他眉开眼笑的扳着手指:“五月里生,六月七月八月九月,一百。多少天来着”

    小袁将军也没算清楚。

    陈留郡王大笑:“你还说我你自己就没一回算明白过”他听着袁训一天一天的算日子:“二十八,二十九,三十一,”

    “打住,三十呢”袁训身边的是连渊,把袁训喝住。

    “你现在知道了吧他恨不能他‘女’儿见风就长。”陈留郡王呵呵声中,官道上又出来一片欢快笑声。

    在他们的身后,约有一百来人。

    太子党们有一部分在这里,还有一部分是陈留郡王一族,余下的再分为两半,一半是家在太原附近的将士,随着陈留郡王一起回来探亲。另一半约有十几人左右,是路远不能回家,或家中再没有亲人,这样的人占极少数,但陈留郡王每回都能邀请几个到他家去休假。

    这一次休息的时候很长,他们是九月回到边城,准备休到明年的二月。除去两头赶路的时间,再远路的人也能在家里呆上三个月左右。

    那一部分路远不能回家的人,是和别人轮流休假。有的人把这几个月全休完,还有一部分人是轮流着来,这一回你留在军中,下一回就是我留在军中,所以留下的这批人不回家,分批在陈留郡王府上呆一个月,就回去换另一批人再来呆上一个月,还有第三批再来呆上一个月,明年二月也就到来。

    前面的玩笑就引起笑声震天,把飞鸟惊起好些。

    袁训在笑声中不再数加寿的年纪,也没有继续想‘女’儿。‘女’儿就要见到,见到再好好疼她不迟。他借着路上的闲功夫,还是在想他的差事。

    从张辛死以后,袁训费尽心思也没能再钓出那批人。但他和陈留郡王都有数,还有人潜伏在军中。事后试探定边郡王和项城郡王,也没有结果。

    总有个大的谜团罩在脑袋上方,看似伸手就能得到,却其实攀个梯子也‘摸’不着。

    “梯子烧了。都说笨,也没办法运走是真的,太费功夫。你们谁肯用,以后我帮你再‘弄’一个。”尚栋在后面和人说话。

    问他话的是个没参加攻石头城的老兵,事后听故事听到有这么高的梯子,他一直不肯相信,转弯抹角打听到是小尚将军所为。

    老兵在陈留郡王军中,尚栋等受伤太子党经过那一役后,梁山王为表嘉奖他也应该嘉奖,他儿子这就大大有名,全仗着这些人把尚栋等人留在中军养伤,直到九月回到边城,尚栋等人要回京,又休假的日子长久,就和陈留郡王同路,先来看他硬生生分走的干‘女’儿。

    老兵这就抓到空问个不停。

    梁山王这一回的作为,袁训在心里为他打了个“好”字。想来王爷也知道太子党们在各处军中,是表面风光,背后冷落。他们出这么大的风头,没把各家郡王带上,回去养伤也不能痛快的养。

    袁训在西风中淡淡一笑,王爷总算有这一回不含糊的时候。

    想到王爷,小王爷的嗓‘门’就出来。又和沈渭吵上了:“谁说你表哥比我功夫高高,高他怎么缩京里”

    沈渭打马离开他,走到前面和葛通并骑,低声抱怨:“我又招他了吗我这不是和将军们在说话。”

    “你表哥就是他的死‘穴’,一点就爆。”葛通摆摆手:“罢罢罢,小王爷在这里,少提你表哥。”

    袁训又是轻笑,小王爷也是去看加寿的。小王爷梗起来无‘药’可治,大军一到边城,他就把进石头城的那些人挨个问一遍,原话是这样的:“姓袁的‘女’儿,小袁姑娘的见面礼,你们都昧到狗肚里了也没个人提,得我过来一个一个的找,不许黑,都给我掏出来,我帮你们给”

    太子党才不给他,他们自己会给。将军们也不肯给他:“我们也去郡王府上。”‘弄’点儿人情,还有打劫的,谁是傻的,谁肯答应他

    于是这一路上就吵,吵过再闹,闹过再笑,笑完继续吵。

    离城‘门’有好几里路,笑声也把萧瞻峻和南安老侯惊动。

    望着红叶西风尽头,萧瞻峻满面‘春’风,翘首眺望。当头一匹马闯入眼帘中时,他兴奋的一扬马鞭子:“我哥哥到了,我去迎接。”

    萧二爷打马当先而去,紧随他的是郡王府上的家人。

    在他们后面的是太原府的官员,城‘门’‘洞’里停着马车,老王妃老太太袁夫人郡王妃邵氏张氏,及府中有头脸的家人全在这里。

    宝珠抱着加寿在车里,眨动杏眼也往外寻找。

    老侯没有随萧瞻峻前往,他正在嘀咕:“这是个谁”

    最早跑过来的马,上面是一员蓝衣小将。他的马刚奔出来,一扭身子,雪光一闪,剑握在手上,反手一剑,恰好,后面又出来一个,握着一把铜锤,往下就砸,吼道:“看爷爷的泰山压顶”

    然后大喝:“你服不服”

    “呸”沈渭往地上就啐:“我表哥在,他就不服”

    老侯乐了:“这不是沈家的孩子”再对着另一个就更忍俊不禁:“小王爷还是忒般莽撞。”以前他在京里闹事,都说与他爹不在家有关系。现在他爹身边呆一年有余,还是老样子没变。

    吼声太响,一直懒洋洋的加寿小姑娘才动动眼皮子,就又听到母亲喜极的嗓音,一个温暖的面颊贴下来,宝珠与‘女’儿脸贴住脸:“乖乖,你父亲回来了。”

    “唔唔,”加寿让熨贴得很舒服,捧场似的给了两声。

    红叶似火,枫林下面走来英勇昂扬的一行人,头一个是陈留郡王,后面跟的是袁训等人。从老王妃开始,都笑得合不拢嘴。

    老王妃笑叹:“又长高了”陈留郡王这岁数还长什么,这不过是当母亲的自己感觉

    但偏偏就有跟上来的,安老太太心满意足地叹息:“可不是,”袁训还真的是又长高不少。

    袁夫人两只眼睛要看两个人,第三句是她接上的:“都长高了。”

    郡王妃听听都是废话,心想我就不再接。三个孩子都在她膝下,郡王妃先‘交’待志哥儿:“见到父亲要恭敬。”

    志哥儿点头,顺手无赖地推给弟弟一个黑锅:“是忠哥儿最糊涂才是,母亲要‘交’待他的好。”

    郡王妃又‘交’待忠哥儿:“父亲走时让你背的书,这回可不能再背错了。”

    忠哥儿更顺手,把妹妹捎上:“全是念姐儿搅和我,母亲看好她,让她今天不要‘乱’搅和。”郡王妃转过身子,却找不到念姐儿。

    再看前面,一大两小三个身影已经出去好几步。

    长辈们全乐呵呵看着,而陈留郡王一行人,也不由自主的停下马。

    秋风把来的三个人衣角卷起,也染红她们的面颊。

    念姐儿走在宝珠身边,穿着绣满牡丹‘花’的锦袄,出风‘毛’的貂皮小披风,满头‘花’翠灿灿生辉,带着‘玉’镯的小手握住另一只更小的‘肥’胖小手,这是加寿的。

    宝珠穿着黑貂皮的大披风,半弯着腰,也能看到面容俏丽,又丰润不少。她笑得不能自持,却因为是低头扶着‘女’儿,没有让人看出她的失态。反而笑容明丽染上额头,好似西风最水灵的那朵子‘花’。

    她双手托住‘女’儿腋下,让四个月的加寿在地上行走。

    四个月的孩子‘腿’脚无力,是走不动的。但有母亲托着,加寿很乐呵地动着小步子,与其说是迈步,不如说是‘乱’踢哒。

    百步以外,袁训心中涌起惊喜神奇的感受。感动从头顶一直到脚心,又上心头。他看着那小小的孩子,尺把高左右,穿着粉红‘色’绣鲤鱼小袄,粉红‘色’小锦‘裤’,脚上一双五颜六‘色’鞋子,上面缀着小小的碎‘玉’。

    她正走得起劲,格格笑出声音。每一下扬脚,上面碎‘玉’就飘动起来,好似‘春’风中犹卷犹舒的‘花’朵,而毫无疑问的,她小小的面庞,比‘花’蕊更加芬芳。

    这一刻只有风声呼呼,不识相的穿回来去。在场中的人,明就里和不明就里的都屏住呼吸。仿佛呼气声儿一大,就把这谁也说不明白的那味道破坏掉。

    也许是袁夫人湿了眼眶,而牵动当儿子的心。袁训离母亲更远,也莫明的眸中泛出水光。

    天地间的任凭事物,在此时都不在他视线。

    他所看到的,就是加寿昂着小脑袋,在虚离地面一寸左右,小步子踢得绚丽飞扬,对着他“走”过来。

    在加寿的后面,袁训看到的是宝珠吗

    不

    他看到的是一个面‘色’苍白,却姿容绝世的男人,用帕子掩口轻咳,咳出满面红晕后,还强撑着写出一个又一个的字迹。

    那些字翻腾跳动,在袁训眼前组成拆散,一行一行的让他重温。

    “若有子,当为训字,堂前教训,此天地间之极乐事,惜短命人无此福气,此短命人不能给妻‘女’一依仗矣”

    “生孙当名执瑜,执璞,尽皆美‘玉’,生‘女’当为佳寿,佳禄,佳福,尽添福寿”

    在一些人的不解中,袁训长长的叹出一口气,眼前又出现母亲青年白发,手执手札,尽守清灯。

    当这一切全都散去,再看到的,才是‘女’儿后面满面泪痕,又满面笑容的宝珠。

    袁训想也不想,缓缓下马,整了整衣冠,郑重的对着宝珠打下去一揖。

    并不深,也不见得‘肥’,但带足他的诚意。袁训在心中轻声地道,多谢你为我而来,多谢你为我‘操’持。

    宝珠飞红面庞,在她想到的无数回与表凶相见,都没有这个场景。这个场景让她极大的骄傲,又极大的扭捏。

    但本能还在,宝珠把加寿抱回怀里,就这样抱着‘女’儿,蹲下身子,盈盈的回了一福,她也在心里轻声地道,多谢你给我孩子,多谢你回来。

    这对郑重的夫妻,更看得所有人心中千回百转,柔肠套上柔情,由不得的或喜悦或辛酸。

    而不管喜悦或辛酸,都与加寿无关。

    她正离地面玩得好,就让握在母亲怀里不能动。她撇起小嘴儿,也不像平时就有人过来搭理。“哇”

    忍无可忍中,加寿大哭出来。

    ------题外话------

    天冷,大家一起注意加衣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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