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历史军事 > 良将如玉 > 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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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玉’闻言登时清醒了,方才的火气也消了一半,强忍着倦意,心不甘情不愿下‘床’穿衣。

    堪堪将衣裳整理妥帖,一直未出声的肖容便道:“开‘门’。”

    良‘玉’挪过去将‘门’栓打开。

    ‘门’外,肖容正端着水盆站着,见良‘玉’眼底青黑明显,也未多话,直接进屋将盆子搁置在木架上:“趁热洗吧。”

    良‘玉’面‘色’微酡,粗声粗气的应了一声,两手‘插’入盆中,胡‘乱’的鞠了捧水朝脸上拍。

    孙时泰其人,她一早便想见见,抛去此次杨应龙杀妻一事不说,先前杨宛若那‘玉’佩一事,她心中也一直存疑,心切之下,动作难免简单粗暴了一些,水‘花’登时四溅,前襟很快被水浸湿。

    肖容见状忍不住问:“你做什么这副模样?急什么?”

    良‘玉’闭着眼:“孙大人好歹是长辈,我自然不能失了礼。”

    两人一同下楼,良‘玉’步子略显急促,又觉赶在肖容前冲下去于理不合,便催促肖容:“快一些快一些,莫要让孙大人久等啊。”

    肖容嗤了一声,未道破她的心思。

    听到脚步声,孙时泰放下手中茶杯,循声抬头朝良‘玉’同肖容方向望来,面上虽端着和蔼笑意,周身却依旧有拒人于千里之外之感,这官威比之杨应龙更甚一些。

    良‘玉’站定,向孙时泰行了一礼,唤了一声:“孙大人。”

    孙时泰认出她来,笑眯眯颔首回应:“这不是良‘玉’么,快来坐。”

    良‘玉’有些不敢同他对视,应声坐在了下首,身旁肖容落座后替她夹了个包子,全然不记得两人昨夜间的矛盾的模样,笑说:“吃吧,不够还有。”

    因有孙时泰在场,且一直笑望着自己,良‘玉’颇感不自在,后知后觉应了一声,夹着包子咬了一口,听身边肖容同孙时泰‘交’谈。

    “我已收到杨大人的信,这事先且压着,眼下张时照已调任,又转投到李化龙‘门’下,若让他知道了此事,杨大人怕是‘性’命堪虞。”孙时泰并未顾忌良‘玉’在场,同肖容‘交’谈起来亦毫无遮掩。

    客栈的桌子略低,良‘玉’不经意抬眼望了望孙时泰,忽然瞧见他腰间系了条红绳,又不动声‘色’‘挺’直后背探了探脖子,见那红绳结法别致,中间位置坠了只‘玉’牌,‘玉’牌无纹样,‘玉’质虽细腻,但也算不上十分名贵,除去上面没有细纹,竟是同当日贺修从尸首上‘摸’出来的那块‘玉’牌一模一样。

    良‘玉’惊讶之下忘了控制面部表情,孙时泰见原本老老实实啃包子的良‘玉’一脸莫名诧异的表情,不禁收住了声。

    肖容正同孙时泰商议对策,待反应过来时也看着良‘玉’,见她表情委实浮夸,问了句:“包子馅馊了?”

    良‘玉’扬声啊了一声,随即明白过来肖容为何有此一问,当下将嘴一闭,淡然道:“唔,咬到了舌头。”

    肖容自是不信她的话,方才见她盯着孙时泰腰间出神,也顺势瞧了一眼,见到那‘玉’佩也是呆了一呆,只是这变化极快,并未叫人发现。他啜了口茶,复又开口,稀松平常的模样:“说到李化龙,我听闻此人偏好‘玉’器,或许我们可以投其所好。”说罢,假装不经意瞧见孙时泰的‘玉’牌,又问:“您腰间这块‘玉’牌倒是别致,叔父是从哪得的?那处可还有?”

    提到这‘玉’牌时,孙时泰神‘色’忽而微变,眉眼间俱都变得悲凉,他不自觉抚上那只‘玉’牌,颇有痛心疾首之感:“我‘女’儿出生时我曾送过她一块‘玉’牌,后来她死后那‘玉’牌我便一直带在身上,前些日子那‘玉’牌丢了。”话至此,眼底微微泛红:“我遍寻不到,又着人打造了一只一模一样的,是我这个当爹的没用,连我‘女’儿生前最喜爱的东西都护不了。”

    话落时,他声音哽咽,纵然平日跟在杨应龙身边翻手云覆手雨,此时也不过是一位痛失爱‘女’的父亲。

    良‘玉’同肖容都不敢出声,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瞧着孙时泰,或许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须臾,孙时泰便恢复如常,只是眼底尚带着一抹沉痛,他小心松开‘玉’牌,道:“先不说其它,眼下最重要的事是赶在事态严重前将杨大人从牢中救出来。”

    眼下知情人全被看押起来,张氏的院子也不许旁人接近,确定永安庄这边消息被封锁后,孙时泰前往播州,准备同官员们进一步沟通沟通。良‘玉’同肖容走不了,街上又没什么消遣,两人除去必要时上街买些可口的零嘴,平日只能在客栈大眼瞪小眼。

    良‘玉’托腮坐在桌前:“眼下孙大人‘插’手了此事,那你说我们还用不用将事情闹大了?”

    肖容正在窗前瞧着街上稀疏的行人,夕阳余晖勾勒出一道笔‘挺’身形,听见良‘玉’的问话肖容也不回头,只道:“不急,先观望。”

    良‘玉’以为肖容的话有理,百无聊赖的抛着手中的枇杷:“成,那便先观望。”

    抛够了,又顺手将枇杷扔向桌上的果盘,良‘玉’起身拍了拍衣袍的褶子:“我先去街上买点东西,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肖容摆摆手:“什么也不要,你快些去吧,买些你在鸣‘玉’溪买不到的,明日我们便想办法离开。”

    良‘玉’一听说要走,立马来了‘精’神,眼下离家已一月多,说不想爹娘是假的,别说是爹娘,连老四那个‘混’球她心中都想的不得了,而且贺修进京赶考,定然会给家中去信,记起亲人,良‘玉’归心似箭,重重点了两下头便朝外跑,出‘门’正同上楼添水的小二撞到一起,见良‘玉’身上湿了一片,小二吓得面‘色’煞白,急忙跪在地上求饶:“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良‘玉’正沉浸在返乡的喜悦之中,自然不会同他一般见识,挥挥手:“无事无事,你莫要挡路,闪一边去。”

    小二如释重负,急忙膝行向一旁,见良‘玉’消失在客栈‘门’口,这才松了口气。

    今日街上格外热闹,尤其是久不开张的茶楼,此时竟是‘门’庭若市。良‘玉’站在人群中,耳边沸沸扬扬传的皆是杨应龙杀妻一事。

    “你说土皇帝将自己老婆杀了,此番会不会被砍头?”一人浑身都散发着欠‘抽’的幸灾乐祸之气,眉飞‘色’舞的同身边人道:“他死有余辜,这些年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可没少让他祸害。”说罢还朝地上啐了口唾沫,险些吐在良‘玉’鞋面上。

    良‘玉’有些发懵,随手拉过那人问:“你说什么杀妻?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人原本以为良‘玉’是见自己险些将口水吐在她鞋上,特意找茬的,面上早已堆出一副死杠到底的德行,此下听她问的是另一桩事,立马放松了警惕:“嗨!这事你都不知道?土皇帝杨应龙前些日子将他结发妻子杀了。”又就杨应龙那些脍炙人口的破事点评了一番:“要我说他就是个畜生,这些年又是贪财又是贪‘色’的,大家是敢怒不敢言,人家可是大官,谁敢得罪?他眼下出了这档子事,那就是老天爷瞧不下去了!要收拾他了!”

    人群中有一人似是听不下去,忿忿瞧了那人两眼:“这些年杨大人做的也不全是坏事,你瞧瞧原先三永镇那路面,坑坑洼洼的,每逢降雨更是过不了行人,那路之前都没人修,最后还不是杨大人出资铺的路?”

    先前那人擦了擦鼻子:“那是因为你家婆娘同闺‘女’没被他祸害过才会如此袒护他!他做的那些所谓好事,那都是无利不起早!你以为他宅子那么大是怎么来的?那都是搜刮民脂得来的!就你这傻小子还替他说话。”而后一挥袖子:“去去去,我不同你费口舌,他杨应龙做的那些龌龊事同你口中的好事相比,根本是功不抵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