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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慕澈捡起地上批着大写的“脑残”二字的奏折，忍不住开口说道，“你最起码也要给人家朝廷大臣该有的尊重，其中几个元老高龄的都能做你爷爷了，你就算是出于尊敬长辈的角度，也不能用这样的口吻。”“人老智残，我确实不该批这几个字，我应该直接劝他们告老还乡，免得浪费国库。”皇甫焱表情讽刺，兴致缺缺的扫了眼手中建议恢复锦衣卫机制，说话间又批了一本。
批得可真快啊，百里慕澈伸手拿过来看。
一个斗大的“蠢”字。
百里慕澈眉毛跳了跳，仔细看看这位只得了皇甫焱一字真言的大人到底上谏了什么。
文章思路清晰，行文流畅，说之前东厂锦衣卫为先皇办了不少大事，处理了不少贪官污吏，现在社会虽然比以前安定了许多，但为了能让皇上有自己随时可以调令的亲卫，方便行事，建议重新恢复以前锦衣卫机制。还且还附带了另一个贴心建议：为了避免朝中大臣议论，可以将锦衣卫的名号换一下，改成高鉴司。
百里慕澈晃了晃手中的折子，“这不是挺好的么？有什么不对么？人家大臣也是从你的角度出发，为你着想，这也算是拍马屁不露痕迹的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皇甫焱鹰眼自下向上一翻，斜斜睨着他，菱形的唇角弧度嘲讽，“那我是不是该给给他批个让他自宫做高鉴司首尊的旨意，给他机会让他更进一步为我服务。”
让人家自宫？亏他想得出来！百里慕澈无言以对。
“这提建议的人不是心里弯弯绕绕太多，就是彻头彻尾的没脑子，锦衣卫既然是我下令撤的，还是上位头几件事就做了的，自然是有我的意图，他上折子让我重新恢复，这不是让我打脸么？再者说……”
“这么一个皇帝私人监察机构，我自己本身就有一批死忠的战士，质量比这帮新凑齐的没准儿还加了各家大臣自己眼线的锦衣卫不知道要好了多少，何至于给他们机会再整出一个魏忠贤来，好事儿没干多少，妖言蛊惑、谄媚圣上、陷害忠良、诛杀异党的事儿倒是没少干！我整出这么个祸害民众的特务机构，回头还要挂上我的名号，我傻啊我！”
百里慕澈看着他不齿的嘴脸，若有所思。
皇甫焱虽然话说的不中听，但想的确实也没错，锦衣卫听着是直属皇上的，是皇上可随意支配调遣的对象，但它也确确实实是**于公检法系统之外，拥有**调查和执法权力的强力机构。
说白了，他们要是打着皇甫焱的旗号，先斩后奏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即使被查出来与皇甫焱无关，是他们自己犯的错误，可也泼了皇甫焱一身脏水。
即使他是皇上，到最后也只有吃瘪的份儿。
可，百里慕澈还有一件事儿不清楚，说实话他到现在都不太明白为什么皇甫焱上位第二件事就要做这个，像这种先皇留下的遗制，又不是手足余孽急需清杀，他当时怎么就做的那么狠呢？居然把锦衣卫所有人都处死了。
要知道这样的行为对他新皇的形象极为不利，老子才刚驾崩，儿子就迫不及待地把父亲生前所有亲信都处决了，这给外人的感觉难免有些“弑父”和“不孝”的意思。
他极度不解，问他。
皇甫焱眼睛微眯，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好像是因为他们曾经追杀过他，好像也不是他，而是“他们”，这个“他们”好像有个女人，至于这个女人叫什么他就忘记了……
一想就头疼。
皇甫焱揉了揉太阳穴暴起的青筋，避重就轻的说了句，“锦衣卫其实也不属于先皇。”
“什么？”这个答案倒是让百里慕澈大吃一惊。
“他们属于太后。”皇甫焱顿了顿又说，“当时太后派他们追杀我们。”
“哦。”那可以理解了，公报私仇呗！
哎？等等……
“我们？”百里慕澈诧异，“还有谁？”
凭他和皇甫焱从小青梅竹马、形影不离的情分，居然还有第三者曾经插足？而且他还不知道？！
想到这儿皇甫焱又头大了，皱着眉头，脑海中能浮现出那个女人的影子，甚至有时还能看到她模糊的笑意，很温柔，可就是看不清她长什么样，也想不起来她是谁……
“是个女人，但是……不认识。”
女人？
百里慕澈摸摸下巴，想了想，在皇甫焱生命中出现的影响最大的女人就是庄思瑶了，可他现在居然忘了他，想必当时也是那些人差点儿伤了庄思瑶，所以他才会如此恨之入骨，当了皇帝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帮人全部解决。
若是庄思柔，他肯定不会搞这么大的阵仗，庄思柔于他，不过是个被利用的愚蠢女人罢了。
既然他已经忘了庄思瑶，又何必让他更痛苦，还是不要说好了。
没成想，荆东却灵光一闪，举手激动道，“我知道！那个女人叫庄思……”
百里慕澈赶紧把他嘴捂上！
佯装训斥道，“知道什么你就知道了！毛都没长齐你还知道什么女人了！”
荆东不服气地瞪他，最讨厌别人拿他年龄说事儿了，他年纪小怎么了？在军中还不是一个顶十个，比那些魁梧雄壮的成年男子不知道有用多少倍！
“我就是知道！”荆东固执又倔强，“荆南哥哥曾经跟我说过，主上那次犯险他也在！”
“哦？她是谁？”皇甫焱饶有兴致地抬头，鹰眸炯炯发亮。
“她是皇……”
百里慕澈这次干脆弹了颗哑药飞近荆东的嗓子眼儿里，接下他后面的话，“皇上后院儿曾经的一份子，现在被关在慎行司。”
他这话说的微妙，后院儿可跟后宫不一样，想皇甫焱没进宫做太子之前，王府大院儿里什么货色没养过？会弹曲儿的歌女也养过不少……
荆东被喂了哑药愤怒地跳脚！使劲儿抠着自己嗓子眼儿也没抠出来，又听了百里慕澈这般胡话，当即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真的？”皇甫焱明显的不信，“你看他的样子，你让我如何相信你。”
“皇上如果不信的话，可以让荆东拿笔写出来，看看臣说的是不是事实。”
“他摇头就说明你说的有假了。”
百里慕澈微微一笑，“臣给他喂的是三天的哑药，因为期限比较短，所以有副作用，摇头是正常的。”
三天，时间不长也不短，他不信皇甫焱有这个耐心等到荆东可以说话。
荆南现在在他身边跟着，小喜儿又被庄思瑶带到水域去了，所有的当事人都不在，只要他不说，就没人可以告诉皇甫焱。
荆东好想掐死眼前这个衣冠楚楚、人面兽心的人，可是怕他又给自己喂什么药，再让他半身不遂了，就算了。
皇甫焱眯着眸，用下巴点了点荆东，“写。”
荆东要哭了，摇了摇头。
他不会写字啊。
奈何他也是衣袂偏偏的清秀少年，武功拿出去在江湖上也是可圈可点的，可就是没有文采……
/(tot)/~~
百里慕澈笑眯眯的，“您看，微臣说的没错吧，副作用，很强大的。”
荆东，“……”
太可恶了！
“为什么关慎行司了？”
为了庄思瑶？当然不能这么说……
“您不爱了。”
“不爱可以仍冷宫啊……”皇甫焱自己都觉得仍慎行司有些过分了，他以前什么样不知道，但现在……他也不至于对一个女人下手啊？
“您把后宫都解散了，也没有冷宫了……”
“什么？！”皇甫焱瞪圆了眼，倒是忽略了刚才的问题，“那我晚上睡哪儿？”
“您昨晚睡哪儿今天就睡哪儿……”
唉，果然，失忆后最容易爆露人本质。
“需求呢？怎么解决需求啊？”皇甫焱问的很直接！他记忆中好像不是这样的，他看见过自己抱着人睡觉的画面，很温馨，很舒服，很美好。
百里慕澈轻咳两声，回答的很隐晦，“这个……微臣就不知道了。”五指姑娘什么的，这么长时间没碰庄思瑶你不是也过来了么，现在唧唧歪歪什么！
“你不知道？那你是怎么过来的？”
这个问题问的很有歧义啊，荆东清澈的小眼神儿都看过来了，百里慕澈觉得太尴尬了！
义正言辞地回答，“臣该怎么过来就是怎么过来的！如果没有别的事，臣先告退了，微臣家里还有八十岁高龄的祖母需要照料。”
“你祖母还缺你这么一个孙子了！”皇甫焱明显的不信他，但也懒得再跟他多说，“滚吧你！”
“微臣告退。”
荆东可怜巴巴的看着皇甫焱不想走，尽管主上很嫌弃他，可他还是想跟主上在一起呆着。
“你也滚！”皇甫焱火气腾腾。
最不耐烦看见男人这么娇羞爱慕的眼神！
……
百里慕澈的预测没错，以皇甫焱暴躁的脾气等不了三天，他连一刻都坐不住，两个人走后，他起身就去慎行司了。
怎么能连个暖被窝的人都没有呢？
他以前混的是有多差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