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都市言情 > 警界 > 十八、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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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民jǐng的积极xìng,陆良有些发愁,他刚到红船所的时候,还以为是由于胡令秋与孟令欣他们搞小团体,破坏了整体的团结,败坏了风气才挫伤了民jǐng的积极xìng,但渐渐地,他明白这后面还有深层次的原因。

    一般而言,工作的主要动力无非有两点,一是政治上的好处,也就是可以职务上得到提升。二是经济上的好处,就是可以得到更多的收入。除了这两点,其它的像什么实现自身价值、为实现[**]而奋斗之类坚强信念对于刚刚进入职场的人可能还有些说明力,但对于红船派出所这些工作了十年、二十几年,上有老下有小需要养活的老油条来说,已经没什么刺激。而派出所的领导职位只有所长、教导员、两个中队长以外,其它都是大头兵,并且这些人一旦上位,就要把持这个岗位十年、甚至二十年,其它人面对现实只能望洋兴叹,最后想都不去想了。至于经济上的刺激,大家都是拿一样的工资,差别只是体现在工作年限与级别上,红船所又没有一分钱的额外奖励,所以这些民jǐng都把心思用在了如何利用jǐng务尽量捞点外快上了,谁还真心去努力工作。

    想到这些,陆良有些头疼,他站起来,点上一支烟,在办公室里转起了圈,琢磨着如何才能提高这些人的积极xìng。

    听着保安队在下面训练的声音,他突然从保安积极xìng得到提高这一事上面得到启发,既然不能给民jǐng提供更多的领导职务,那么何不尝试着从收入上来对他们进行刺激呢,那么这些机动金应该从哪里来。他想到以前在部队上的时候,经常与地方搞共建,就是让地方有钱的单位来对部队进行一些经济上的支援,从而为干部战士谋取一些福利,改善一下生活,当初草海边管站与港口就是走的这条路子,那么现在红船所的共建对象应该选谁呢?红船村治安条件变好的最直接受益人就是首选对象,这个最大受益人当然就是红船村委会。

    第二天交班会上,陆良与胡令秋交待完rì常的工作,陆良说:“同志们,我来咱们所有几个月了,一直没有机会与大家坐在一起谈谈心,我想今天与大家交流一下。”

    听到陆良要与大家谈心,胡令秋心里不知道陆良的葫芦里又要卖什么药。他现在与陆良并排坐在一起主持交班会,最担心的就是在交班会的正常工作范围内,陆良再加上点什么新内容,因为随着每一项新内容的推出,他手中的权力和在所里的威信,就要被削减一部分,这让他坐在旁边感觉自己在受刑,别人正在拿刀子一点一点地割他的肉。这个陆良的点子太多了,说不定就会有什么新想法,而他又从来不事先与自己沟通,每次都是现场扔炸弹,现在又要谈心,不知道他又想干什么,但他又不能走,只好在那里坐着听。

    听说所长要谈心,本来拎着本子想走的人又都坐了下来,这些人倒是都习惯了陆良的新点子频出的特点,因为他的新点子都不是针对民jǐng的,自从他来了,还从来没有加大过民jǐng的工作量,他们就当陆良的新政是对枯燥生活的调剂了,慢慢地,这种心理甚至让他们对陆良的新点子养成了某种期待。

    等大家都坐了下来,陆良拿出两包烟来,撕开来,往会议桌上一丢,说:“一边丢一包,大家边抽烟,边聊。”

    有人捡起烟,给自己身边抽烟的人发烟,不一会儿,会议室里一片烟雾,石晓琴一边拿手当扇子在鼻子底下搧,一边说:“你们能不有少抽点烟,不然我可就要走了。”

    陆良哈哈一笑,说:“你走吧,等你走了以后我们就发钱。”

    石晓琴娇嗔道:“你还笑,都是你带着抽的烟,作为领导,你怎么带的头?”

    由于跟陆良年龄相仿,石晓琴从心里尊重陆良,在他严肃起来的时候还有些紧张,但平时并不怕他。

    有时女孩子的一些撒娇行为反而会成为软化剂,在这一屋子的男人面前,石晓琴撒娇般地数落陆良,逗得大家开怀一笑,气氛顿时轻松起来,陆良要的就是这种轻松。

    等大家都笑完了,陆良说:“大家是不是好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

    以前胡令秋主持交班会时,大家都是走过场,基本上他讲他的,下面各人玩各人的,根本没当成一回事,开完会立马走人。陆良来了以后,过多地关注工作,做事又有些铁腕,大家又变得紧张起来,所以在一起的时候,气氛总是不轻松。

    陆良抽了一口烟,问:“大家觉得我们的工作苦不苦?”

    所有人都没想到陆良的第一个问题竟然是这样,都不知怎么回答,在场的老民jǐng杨文化说:“苦啊,怎么不苦,苦逼死了!”

    大家又笑了,杨文化把脸扭向一边,在烟灰缸上弹了弹烟灰,一脸的不在乎。为什么叫他老民jǐng呢,他的年龄的确是所是最大的,还有两年就要退休了,所以对什么都不在乎,不管你是领导还是普通民jǐng,他是爱谁谁,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因为他的年龄大,资历老,又是马上要退休的人了,所以谁也不跟他计较,连胡令秋都很给他面子,不给他面子,他说话办事真的让你下不了台。

    有一次所里面要加班整案子,人手实在不够了,胡令秋让人打电话给杨文化,叫他赶快到所里来加班。听说加班杨文化是一百个不愿意,多少年没人敢叫我加班了,你一个教导员不得了啊。他坐在家里,拿出一瓶存了半年的白酒,咕咚咚一口气干下去半瓶,胡令秋的电话又来了:“老杨啊,你快到了没有?”

    杨文化说:“快了,快倒了。”

    胡令秋奇怪地问:“怎么快倒了?”

    杨文化说:“我在喝酒啊,喝得快倒了,我可告诉你,我喝多了见地方就睡,睡到哪里就是哪里,你可别怪我啊!”

    胡令秋无奈啊,但又不得不让他来,说:“好吧好吧,你快点来。”

    杨文化举起酒瓶子,咕咚咚又是半瓶子下去,把空酒瓶子放下,去派出所加班了。杨文化本来酒量就有限,这一次喝酒又跟喝水一样,两口气干了一斤白酒,刚一开始还没有什么反映,等他来到派出所,由于活动回事了血液的循环,一路上的风次也让酒jīng上了头,到了派出所的时候不要说加班,连站他都快站不住了。他没去自己的办公室,而是来到胡令秋的办公室,扯着他吹了半个小的牛。胡令秋忙着加班,没功夫跟他讲话,都是他一个人在那里天南海北地往吹,到了最后,他实在坚持不住了,说:“我不行了,我要睡。”

    说完,踉踉跄跄就往内面走。胡令秋赶快叫他:“老杨,要睡觉去你屋啊,怎么往里跑,走错了你。”

    杨文化没听,径直晃到胡令秋的卧室里,到了床前,倒头就睡,胡令秋拉都拉不住,只得摇头作罢。

    没想到事情还没完,正在胡令秋伏案工作的时候,杨文化突然发现一声干呕,胡令秋被他那一声声痛苦的干呕声给吓坏了,他生怕杨文化会吐到他床上,干呕声就像阵阵惊雷,吓得他赶快跑了过去。他刚刚跑到床前,杨文化就惊天动地吐了出来,嘴巴里、鼻子里流出的都是汤状的秽物,直接流在了他的被子上。胡令秋又恶心又心疼,这可是上个周他老婆刚刚给他买的新被套、新被子,眼看着是要不成了。

    第二天早上杨文化醒来,看看床上已经干了的秽物,抹抹嘴角的余涎,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走到外面对胡令秋说:“昨晚我真喝多了,你看你看,我吐了!”仿佛在他看来,证明自己真的醉了,比他吐在哪里更重要。

    胡令秋气不过,质问他:“你为什么不回你自己的床上睡?”

    杨文化理直气壮地说:“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喝多了哪里都会睡的,你答应过我的。”

    胡令秋知道他明明是故意的,又拿他没办法,从那次事情以后,他再也没有叫杨文化加过一次班。

    杨文化这所以敢这么率xìng而为,除了年龄以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身体不是很好,刚刚动过手术,脸sè都是黑黄黑黄的,人们除了尊重他以外,还有些同情他。同时他为人也正直,自己行得正,不怕别人给自己穿小鞋。

    听杨文化这么一说,陆良讲:“我觉得我们派出所民jǐng不光苦,而且还累,加班加点是常事,工作rì、周末,当别的公务员都陪着家人,含饴弄子,享受亲情或发展自己的小爱好时我们却还要值班加班,真的是够累。说苦呢,我是认为我们的付出太多,而得到的报酬太好,这突出表现在我们的工资待遇上,除了基本的工资以外,任何补助xìng收入一点都没有,凭什么让我们比别人多付出这么多呢?”

    陆良的这一番话在民jǐng中引起强烈的共鸣,其实他们私下里也发牢sāo,只是在人前都不愿意讲,现在所长主动倒苦水,一下子勾起了大家的倾诉yù,纷纷讲起了自己生活中的种种困境。这些民jǐng讲得都很实在,比如刑侦民jǐng孙彦讲他已经结婚生子,却因为住房改革取消了福利分房,自己买不起房子,还带着老婆孩子跟父母住在一起。从部队上转业的任尚讲自己老婆没有工作,全家老小都靠自己这一点工资,平时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还要整天值班……凡此种种,陆良都有体会,所以坐在那里,静静地听他们诉说。

    等大家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了,陆良转入了正题:“所以我们作为所领导,有责任,有义务想办法提升一下我们所里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