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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莫忘刚回来不久就被宁蓁蓁的丫环芄兰给叫了出去。
待她回来后脸色却变得异常的难看，欲言又止的叫了一声花宁，又看了看一旁正在打扫着屋子的花奈。
“莫姨是有什么事要与小姐单独说的吗？”
花奈也不是没有眼力见之人，见莫忘频频看向自己，知是有什么不欲让自己知道之事。
问了这话后，不待莫忘回答，就主动拿起角落里的扫把，迈脚准备走出去。
花宁见状，忙出言制止住了她这种自动自发的行为。
“莫姨有什么事就说吧，如今我们三人都是同一条船上之人，又有什么好隐藏的”
对于花奈，从李吉把她交予自己那刻起，花宁就从没想过要将之当成外人。
况且，她始终相信着那句话，事无不可对人言。
闻言，莫忘尴尬的笑了笑。
“小奈，我并没有排斥你之意，这事情有些血腥，我只是怕你听后会承受不了罢”
她这话花奈没接口，倒是花宁给接了上去：“莫姨，这你倒是太过于杞人忧天了，我们的堂堂山间英雄就连动物这种无辜的生物也敢猎杀，又何惧于那些听起来血腥、但也仅限于听而没亲眼所见的画面呢？”
花宁这些不像褒也不似贬的话把花奈说得满脸通红。
“小姐，你就只会打趣奴婢”
花奈娇嗔的瞧了花宁一眼，脸上红晕盖面，难得的现出了小女儿家家娇弱的那一面。
莫忘闻言，倒也没了先前的顾忌。
“刚才芄兰来找我了”
花宁点了点头，这事她知道。
揉了揉额头，示意莫忘继续说下去。
“她告诉老奴一件骇人听闻的事”
她说完又停顿了一下，看了看花宁，又瞅了瞅花奈，似有些犹豫到底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什么事？莫姨你别卖关子了，放心，不管有多难以接受之事我都能挺得住”
这次不等花宁开口，花奈反而叫嚷嚷起来。
“你这么一个粗丫头，谁管你挺不挺得住，我只是怕吓到小姐罢”
说完，还担忧的看了看花宁，见她仍云淡风轻地坐于上首之位，并饶有兴致的听着，暗自叹了一口气。
先前的她虽然也曾担心过对方是否会承受不住，但最后想着这事究根结底，原因总归是在自家小姐身上，所以才想着要将之说出来。
可如今，看着花宁那张清纯、无邪的小脸，她又有些后悔了。
“莫姨，这事既然已经开了头，那就绝没有倒回去之理，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是歹是好总归我们三人一起抗着”
花宁这话给了莫忘莫大的勇气，她沉思了一会，组织好语言后，摇了摇头，把自己头脑中臆想出来的那些恐怖画面甩掉，闭着眼睛，继续说道：“芄兰说，今早水晶院送了一具用草席裹着尸体出来，并偷偷摸摸地将其给运出了府外，而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尸体？水晶院何以会有尸体？”
据花宁所知，这府中的红白事都是主母周慕洁操持的，要是有奴仆一不小心因公循职或是暴毙，虽说传出去不好听，但也不会凄凉以席裹身，就这样随意给运了出去。
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这里面必是有着其不可告人的秘密。
果然，莫忘接下来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想。
“芄兰说，那死尸是水晶院一个二等丫环的，早上，那丫环帮大小姐梳头时，因为害怕而导致力道太大，从而扯痛了大小姐的头皮，就让大小姐给惩罚了”
“惩罚？阿爹曾与我说过，大户人家的惩罚无非就是分为两种，一是杖责，二就是转卖，这两种责罚应该都不至于让人立即丧命吧？”
花奈发出自己的疑惑。
“没错，一般人家对做错的下人多数都是选择这两种惩罚，但这只是明面上的，实际上那些光鲜亮丽之后，还隐藏着许多肮脏龌龊的手段那是世人所不知的”
莫忘说完，从一旁还未全然收拾好的包袱中拿出一根细且长的绣花针，继而又说道：“比如，针刑，据芄兰所说，那婢女就是因为承受不住针刑的痛苦而晕死过去的”
“单单就只因为那婢女帮其梳头时不小心力道重了些？”
花奈再次发出自己的疑问，当然，其所问也正是花宁想要知道的。
见莫忘点头，一股寒气从脚底涌上心头。
这女子心也太狠了吧，就这么一个小小的错误竟就要了活生生的一条人命。
那可是一个有血有肉、会思考懂得喜怒哀乐的人啊，可不是一只动物？
蛇蝎美女，这四个字不由自主地闪现在花奈脑海中。
“芄兰姐姐有没说花巧玥为何会如此的疯狂？”
花宁说出了疯狂这两个字，只是她总觉得事实不该如此，里面必有一些自己所不知道的隐情。
“她说，大小姐本已设计好一场戏，今日只要您一回来就务必会让您身败名裂，但她没想到的是，您竟然会提前回来了，且没得到任何一点您欲要提早回来的信息，于是她怒了，捉住丫环的一个小错误就无限的把它放大，据安插在水晶院的线人说，大小姐一边对那丫环施以针刑的时候，嘴里还一边喊着您的名字，很显然，她是把对您的怒火转移到了那个丫环的身上。这两年，这样的事也不是一两次了。而且，为了隐藏自己暴虐、残忍的一面，每次处罚下人前，她都会先让自己的心腹将那人的舌头给割掉，以防那个被她施虐之人会大喊大叫而招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当莫忘把她所知道的事情描述出来后，花宁沉默了，她没想到只不过是短短的两年时间，花巧玥竟从刚开始的笑里藏刀、口蜜腹剑升级到了现在的阴险狡诈、视人命如草芥。
这是她从始料未及的，对于对方因为自己而把怒气发在其他人身上的这种行为她是不耻的，但对于那些被迁怒而无辜丧命的女子，她也无力去挽回些什么，只能默默地在心中道一声，一路好走。
花奈心中的不愤是三人之中表现得最明显的，她不像花宁，能以强大的忍耐力将心中的不满与愤怒隐藏在心底深处，脸上还可以展露出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
听完后，她直接一拳就打在了离之最近的那张花梨木方桌上。
随着“砰”的一声，那张桌子应声而倒，并裂碎成了几片。
花宁一直以来都知道花奈的力气很大，却没料到会是如此有孔武有用。
看地上横七竖八、静静躺着的几块碎木，为何她会有一种自己捡到定的窃喜之感呢？
两眼放光的瞅了花奈一眼，只可惜对方很显然把她所要表达的意思领悟错了。
见花宁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花奈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她知道自己的反应还是太过于激动了。
随即干咳了一声后，不好意思的说道：“小姐，这……”
她本想说我会照价赔偿的，蓦然间想到自己那个早已干瘪多天的小荷包，神色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小姐，我听说做奴仆是可以领月银的？”
花奈用着小心翼翼的语气问道。
待看到花宁点头后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那小姐，这桌子的损失就从我的月银里扣吧”
说完，还傻憨憨地笑了笑。
花宁没料到她会如此问，愣了愣后，试探着问道：“小奈这是缺了什么，想要去买吗？”
虽然花奈跟在自己身边已有一段时间了，但她从没有想过其薪酬问题，如今听她这么一说起，才恍然醒悟竟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看来，最近这段时间，因为陆明哲失踪事，自己到底还是忽略了许多的事情。
想了想，她快速地走到一个米色、绣有鱼戏莲叶间的包袱前，将之打开，左翻右翻，最后找出了一个鼓鼓的淡粉色荷包。
拿在手中掂量了下，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然后走到花奈的面前，不假思索地递了过去：“诺，虽然不是很多，但应该够你置一些小物件了，要是还觉得缺什么，你再和我说”
这两年，花宁被陆明哲精心护养着，每日山珍海味、不愁吃穿的，所以对于钱财这些身外之物，她向来看得不是很重。
再加之陆明哲对其也是大方，即使不是逢年过节的，只要他能想到的，就从没缺过花宁一分一毫。
要是遇到节时，更是夸张，生怕会委屈了花宁似的，银票、首饰、衣服之类的大把大把往其院子里送，俨然一副我是土豪，要什么有什么的架势。
所以，这两年的花宁虽说没亲自赚过一分钱，其实她的小金库还是相当充足的。
只是让她烦恼的是，她的小金库中碎银不多，地契、银票之类的倒是不少，只是秉着财不可露眼的想法，她将之全部存在了某一钱庄，得用信物去取。
而留着备用的那些银子，也就只剩下这么一小袋了。
“这……”
花奈虽被强迫将这荷包接了过来，却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这一路上，她们的吃穿用度全都是从这荷包中拿的，如今，花宁把这给了自己，她怎么办？
这么大的一个府坻，几人又是刚刚回来，肯定少不了需要打点的地方，可现在……
花奈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手中这鼓鼓的荷包，她明白花宁这是因为相信自己才会如此，她的心中也很是感动，但这绝不是自己可以心安理得收下这东西的缘由。
思及此，她做了一个让花宁目瞪口呆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