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玄幻魔法 > 万族乐园 > 第二十八章 出山复仇唐玄奘
最新站名:千夜阁 最新网址:www.qianyege.com
    <b></b>                  却说唐僧可怜巴巴被绑在木板上,动也动不了,哭也没人理,只能顺水流来流去,仿似没个尽头。

    也还好我大唐地界治理有方,我大唐军士团结一心人民子弟,守土护民无不尽心尽责,以致妖邪魔怪皆不敢踏足胡为。

    否则,这水路之上倘若随便来上个妖怪,张口咔吧咔吧把小唐僧吃了从此长生不老,岂不要没了后面故事。

    待这小木板一路平平安安顺流到金山寺脚下,方才停住。

    金山寺长老中,有个叫做法明的和尚,非但礼佛亦偷偷修真悟道。佛道双修相辅相成中进境神速,眼下已得无生妙诀。

    此刻他正打坐参禅想着道法,忽闻得小儿啼哭之声,一时心动,便匆匆起身,急急赶到江边察看。

    只见涯边一片木板上,绑着个婴儿,长老急忙将之救起。又见到了他怀中血书,方知来历,取个乳名,叫做江流。

    可人尽皆知,但凡婴儿就需要吃奶。不说法明这大老爷们自己,恐眼下全寺之中也找不到一个在职妇人,更不提正当时解饿的乳母。

    时间紧急,这小孩醒来后哭得撕心裂肺惹人难受。于是大和尚也只好落下脸皮,扔掉面子,当即抱着婴儿一家家恳求询问,一户户作揖鞠躬。

    在众多闲言与非议中,在一声声拒绝驱赶下,他终于找到户家好心人家,肯短暂抚养。

    转眼过了吃奶的那半载,这户好心妇人的婆婆却发了火,死活再不肯续养别家孩子。于是法明只好伴着闲言碎语将自己的“私生子”带回金山寺小心照料。

    也还好,这小家伙虽缺个脚趾,可却生得虎头虎脑,头圆眼大,伶俐极了。

    而后法明便成了个大“垃圾桶”,化缘毕竟随缘,所以小江流不愿吃、不能吃、吃不下的东西尽便皆归了他的肚腹。

    随着时日,小和尚越来越高,法明也越来越胖,憨憨壮壮的倒越发亲和。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不觉江流已长到了一十八岁。

    这一年,法明终于经过方丈允准,正式收江流做了在册弟子,教他摩顶受戒开始修行。同时为他取法名为玄奘,以期他可以坚心修道。

    一日,暮春天气,众人同在松阴之下讲经参禅,谈说奥妙。

    有个酒肉和尚恰被玄奘难倒,遂恼羞大怒骂道

    “你这业畜,姓名也不知,父母也不识,还在此捣甚么鬼!”

    玄奘被他骂后眨了眨眼却并未恼怒,反是回道

    “你我尽皆是出家之人,既然出家便是无家,既然无家又哪来父母。

    既然出家也该舍了那凡俗名姓,我法名玄奘谁人不知?

    倘若六根不净,假使尘缘未了,一心记挂着俗家父母亲朋,执念自己俗世名姓不忘,到头又算得什么和尚?又修得什么佛法?

    不若走吧!离吧!去吧!

    且速速回你那凡尘俗世中煎熬,待到真正诚心出家,你再回来与我分说个人间感悟。

    如同你言‘酒肉穿肠过’时,我就讲‘因需致杀’的典故你便恼羞,可道济所谓‘为杀反养’的哲理却更加深邃,即便说与你听,你却定然不晓其中奥秘。

    我知道,你向来以道济法师作为目标向往。

    可我却想问问,你可知道济法师其生身父母的名讳?

    你知道道济法师救下了多少生灵性命?

    你又知道大慈悲之上的制衡疯癫吗?

    你之道,只得其形却未得其韵。

    你之悟,只得其表却未得其髓。

    我佛讲求律己,而非生硬刻板。

    我佛讲求明理,却非无理取闹。

    我佛讲求善缘,自非恼羞成怒。

    我佛讲求顿悟,当非自以为是。

    你我既入佛门,自当潜心究理。

    切莫顿于肤浅,不可毁于妄怒。”

    围观众人早就知道江流“能扯”,所以此番自打一开始,便就知道那酒肉和尚定要吵输,而后被玄奘不带脏字狠骂。

    想当年,佛法精湛一时无二的法明长老与江流对上,二人天昏地暗“谈论佛法”三日夜后又是如何?还不是那胖和尚差点被气得吐出血来……

    怕即便是佛祖在世,也定会被这家伙怼得难受。

    倘若如来定力不够,说不定一冲动“失手”就把这家伙给拍扁了。

    眼前这酒肉和尚就是挂单,往常在市井间傻乎乎瞎闹多不在寺内,且他人缘也不咋地。所以今日看他撞上这个软绵绵黏糊糊的钉子,众人无不围观、掩嘴、偷笑。

    果然,被江流这一番话怼了后,那酒肉和尚被气得脸红脖子粗,可任凭他憋了半天但就是再说不出话来。

    其后又哼哧好一会也张不开口,最终只有仰头灌下葫芦里最后那几滴酒。

    江流也有些气量,见眼前那“傻子”没啥话说了,自也懒得同他计较。于是便双手合实对他行了一礼,施施然向众围观同门偷偷眨了眨眼睛,才回转进入寺中。

    进入寺门后,玄奘却突然神色一变,瞬间没了往日那番嘻嘻哈哈。走过阳光暖和之处也不曾像往日那般停留。随着他急匆匆脚步看去,原来是径去了他师父法明长老房间。

    待关好门后,他瞬间便瘫软跪下,未及开口眼泪却自双眼流了出来。

    其后他用衣袖双手揉了好久,却依旧没什么用处,于是只好带着哭腔道“师傅……

    呜呜……我眼睛被那酒肉和尚拿唾沫星子喷了,好疼啊!”

    法明和尚依仗神通,早知晓寺门前的诸般事情,见徒儿匆匆来找自己,见面后又跪又哭还以为是要追问身世。

    可玄奘方一开口,就将他之前积蓄好的感情,揣摩好的言辞,瞬间狠狠打到空气之上。让这胖和尚有种说不出的憋屈与难受。

    “你这逆徒,俺可迟早要被你气死!

    有话咱就不能好好说吗,你师父我年纪这么大了,这一来一去可怎生受得了!”

    说归说,训归训,法明说话同时却还是挥手,一缕佛道之光转瞬便没入江流眼中,将他火辣辣的眼睛缓缓冰凉下来。

    “呼……还好我看那和尚开始喝酒蓄力后跑得快,要不倘若再被喷上那么一下,我可就真要疼死啦。

    师父啊……你说,我的佛法都这么精湛了,为啥不能向你一样施展神通呢?人家喝酒都能喝出些奇异法术,我这修佛的总挨打可要丢你老人家面子。

    难道……是我天赋异秉厚积薄发,指不定哪天吃顿饭时突然佛光普照,将筷子一扔就可以立地成佛了?”

    此刻没了眼睛中的疼痛,江流就又恢复了那跳脱性子,可一看见他开口,法明长老却是有了想要哭的心思。

    “你看看咱们老方丈和那些大德高僧,人家佛法那么精深还不是一样没有神……

    额,其实是为师错了……

    刚刚就不该帮你清洗眼睛……

    你能容我缓缓,眼下先将那本经书念完一千遍,再回答问题吗?”

    法明说话是表情虽未变化,可语气却有了一丝丝古怪。

    “哈哈,您跟我谁和谁啊!

    少来那套虚的啦,您又不喜欢念经,我也不是那些来捐香油的香客,犯不上拿这个糊弄我吧!

    我可知道您还在偷偷修习道法嗷,这个要是被佛祖知道……

    嘿嘿……”

    说着说着江流便愈发没了徒弟模样,看他那一脸猥琐贱笑,可真是把那奸诈小人演绎了个淋漓尽致。

    “你……唉……

    江流啊,你呆在咱们金山寺中也不觉得闷吗?

    我给你个由头,你下山去走走可好?”

    法明自然了解自己的弟子,也只有江流有胆子敢这么同自己说话。也只有面对他时,自己那些贪、嗔、痴三垢才会尽皆退散。

    玄奘言语虽然狂妄无理得论七八糟,可相处下来却给人的感觉像是与在世佛陀论道一般。

    所以法明长老一直有种深深的挫败感,不知道自己修习这些年,到底都修到了哪只狗肚子去了。

    一日他忍不住,想再从道法中找找别的出路,可却被这小子抓住了原形。往后这小子见了自己便笑得更开心了。让人恨不得逮住他,而后对屁股狠狠来上那么几下。

    “嗯……不去!

    这边多好,大家各个都是人才,说话也好听,和我的关系也好,更有师傅你帮我撑腰为我做主。

    倘若出去了,有人欺负弟子,您不得心疼。

    倘若心疼了,损害了您修行,岂不是不好。

    所以我不去,哪都不去!”

    玄奘脸皮也真厚,此番赖上法明可就不愿意走了。

    “啊,为师知道了!”

    也就在江流死皮赖脸想溜出去之际,法明却突然似恍然大悟般,脸上漏出了诡异微笑。

    “嗯?师傅你明白什么了?

    难道您想通我之前那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了?

    还是您弄明白,早上太阳近还是中午太阳近啦?

    莫非是您明白,同样温度的夜间,那水凉却土温的道理?”

    听法明恍然大悟这么一下子,玄奘便随之兴奋起来。瞪着大眼睛就欣喜凑了上去。

    “咳咳……那些问题暂且不谈,为师是想明白为何你修炼不出来法力了!”

    听到江流提及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法明脑海就是嗡嗡乱响。

    也不知这小脑子到底怎么长的,又是怎么琢磨出这些自己往日不会留意,一经问出却挥之不去,也想不明白的问题。

    不等江流再开口,法明便接着说道

    “人生于天地之间,禀阴阳而资五行,尽由父生母养,岂有为人在世而无父母者乎?

    你正因为没有‘入家’,所以才做不到‘出家’。

    连家都没有出,还谈何贪图我佛修行神通?

    眼下你修得佛法却似那井中月,又仿佛那水中花,尽皆都只是假象幻影。

    所以练不出神通也是正常。”

    此刻可算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可把我们法明和尚高兴坏了。

    “真的吗?

    师父莫不是嫌我烦,想要诓我出寺吧?”

    可玄奘却是不信,睁着还有些水汪汪的眼睛死死盯着法明那双老眼,看的他浑身不自在。

    “阿弥陀佛,出家人受过专门训练,自然不打诳语,除非……

    咳咳,总之为师实在也想不出其它原因,要不你先试试?

    实在不行咱们再说嘛!

    况且,往日你那么爱问问题,你就不好奇你爹娘情况?

    偷偷告诉你嗷,你身上可有着血海深仇呢!我这还藏了份血书,你想不想要呀?”

    越说,法明却越觉着自己占着上风。这又不是讨论什么佛法哲思,当没理由怕了这小家伙才是。

    “不想知道,不感兴趣,不要告诉我。

    我是个真和尚,打心底就不想理会那些凡尘俗事。

    我有一个师父在身边就够了,我决不会落到你陷阱中去的。

    您就死了那把我骗出去的心思吧!”

    果然,下一刻玄奘扭头便就要出去。

    可看了他此刻一反常态想要逃跑的样子,听了他刚刚的言语,法明的把握却又多了几分。

    “哈哈,难得你小子看得开。

    如此,便依你。

    此后,你永远也不知到那根脚趾头到底是被谁咬掉的了……”

    果然,这话放一出口,江流就是一个急停转身怒吼出声“老秃驴,你阴我!”。

    法明被他一骂也是怒了,回怼道“小秃驴,你胆子肥了是不是,敢骂师傅了?

    咱这就去找方丈评评理!”

    继而一把抓住玄奘袖子,拉起来就往方丈禅房走去。

    “你个老头,竟然还敢威胁我!

    走,走,走,怕你不成,你执着红尘俗世还有理了?

    咱这就去找方丈评评理!”

    没想到江流此刻却一点不让,反手也拽住了师父袖子,逃离似得快走几步,便就到了法明师傅的前头。

    法明长老被他怼了后一脸的黑线,但也看得出眼下这小子前所未有的紧张与不安。

    于是便只被他一步步拉着拽着,温柔注视着这即将离去的孩子。

    见到方丈后,法明与之对视了一下,不待玄奘气汹汹开口,就有道佛光闪现,转瞬长老便在重梁之上,取下一个小匣儿。

    一把拽住扭头便要逃走的江流,法明吹去毛絮拂去尘土,便将那小匣打开。

    打开来,果真取出血书一纸,汗衫一件,付与此刻呆呆出神的玄奘。

    玄奘漫不经心将血书拆开,无奈深深看了师傅一眼。只好一字一句细细阅读,这才晓得自己父母的姓名,知道前番他们的冤仇事迹。

    读罢,玄奘深深叹了口气

    “师父,您这又是何必……

    您知道我的性子,倘若不知身世,不去想它也就罢了。

    如今知晓,则父母之仇不能报复。倘若依旧作哑装聋,日后要我以何为人?

    整整十八年,我不识生身父母,至今日方知还有母亲在世。

    可此身若非师父捞救抚养,亦安有今日?

    您容弟子去寻见母亲,报了冤仇,斩了牵绊,解了尘缘,然后再头顶香盆,重建殿宇,报答您的深恩!”

    难得玄奘可以好好说话,法明与方丈在一旁听着也是感动极了。

    张了好几次口,法明才道

    “身为人子,你本该寻母,身为人类,你自该入那红尘行走,其后才好多些阅历,体验些百态沉浮。

    当年廉颇谈兵可能不及赵括,可真作战起来却另当别论。我思前想后,觉你修习佛法也当与此相似。

    此去你可带这血书与汗衫做个信物。

    此番是你的俗世历练,依着寺内归根,我绝不会有丝毫相助。

    嗯……贼人势大,你要小心,万万不可暴漏。

    你是在册和尚,路上可以装作化缘,我与你修书一封,途中寺庙见了我的书信可以助你。

    出去后径往江州私衙,我推算你在那便可以与母亲相见。

    此行我可是什么忙也不会帮的,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一定要小心谨慎!”

    听法明在那睁着眼睛说瞎话,老方丈翻着白眼在一旁吹着胡子。

    不知道自己这位长老是不是那被玄奘小子传染了,咋说起话来怎就越发不要脸了呢。

    玄奘领了师父言语,就做化缘的和尚,一路化缘径至江州。

    刘洪自上任以来也是勤勤恳恳,三天两头出差公干也算任劳任怨。

    也不知道他不惜作奸犯科也要当上这州主,如今却搞得成天风餐露宿,有家也回不去,有媳妇也陪不了,到底是图个什么。

    此次又恰逢他再次有事出外,也是法明和尚算得精准厉害,玄奘就恰好直至私衙门口抄化。

    那殷小姐前日夜间恰好得了一梦,模糊梦见个胖大和尚寻问他儿子,又见梦中月缺再圆,醒来后便久久难以平复。

    于是思忖暗想道“我父母尚不知我受难,我婆婆流落异乡也断了音信,我丈夫更是被这贼谋杀,我的儿子亦被我抛在江中,倘若有人收养,算来该有十八岁矣。

    那仙人曾承诺过教我母子相会,此期或许今日,也许明日,可能个把月,未必十数年,真恨当时仓促糊涂没问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