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玄幻魔法 > 万族乐园 > 第一百二十六章 唐玄奘自投罗网
最新站名:千夜阁 最新网址:www.qianyege.com
    一众悲戚哭嚎良久,才迎接猴王进洞。

    大圣坐在中间,群怪罗拜于前,启道“大圣爷爷,近闻得人族修士说您得脱性命,正保唐僧往西天取经。

    我等还以为没个十年八载您定回不来,如今却如何不在那西方路上了?”

    大圣道“小的们,你不知道。

    那唐三藏不识好坏人。

    我为他一路上捉怪擒魔,使尽了平生的手段,几番出力打杀要害他的邪祸,他却说我行凶作恶,不要我做徒弟。

    只写立贬书为照,把我逐赶回来,永不听用了。”

    众猴喜得鼓掌大笑道“造化,造化!

    大王有偌大本事,凭什么去做他家和尚受气?

    您且归家坐镇,好让孩子们无后顾之忧在阳光戏耍!”

    言说之际,有将军叫“快安排椰子酒来,与大圣爷爷接风。”

    猴王道“我不饮酒,那呆子为我争来的时间不多,咱们先得办事为先。

    俺问你,那偷猎的人,如今几时来我山上一度?”

    马流道“大王,那些家伙去年还能收敛些。

    可自打今年开春,便不论甚么晴雨,逐日在这里搜查缠扰。”

    大圣冷哼道“他们怎今日不来?”

    马流道“看待来耶。”

    大圣吩咐“小的们,都出去把那山上烧酥了的碎石头与我搬将起来堆着。

    或二三十个一推,或五六十个一堆,稍后我有用处。”

    那些小猴都是一窝峰,一个个跳天搠地,乱搬了许多堆集。

    猴王看了又教“小的们,尔等都往洞内藏躲好了,看俺老孙作法。”

    那大圣上了山巅看处,只见那南半边,冬冬鼓响,噹噹锣鸣,闪上有千余人马,都架着鹰犬,持着刀枪。

    猴王睁开火眼金睛仔细看那些人,他们哪却是什么人类?

    只见这些人,天魔本相,天兵身躯,也难怪有了法力的猴子猴孙们依旧招架不住。

    但见他们

    狐皮苫肩顶,锦绮裹腰胸。

    袋插狼牙箭,胯挂宝雕弓。

    人似搜山虎,马如跳涧龙。

    成群引着犬,满膀架其鹰。

    荆筐抬火炮,带定海东青。

    粘竿百十舚,兔叉有千根。

    牛头拦路网,阎王扣子绳。

    一齐乱吆喝,散撒满天星。

    乱中又有序,细节严森森。

    大圣见那些人涌上他的山来,微微合眼几息,忽然金睛暴睁。

    只见他手里捻诀,口内念念有词,往那巽地上吸了一口气,呼的吹将去,便是一阵狂风。

    好风!但见

    扬尘播土,倒树摧林。

    海浪如山耸,浑波万迭侵。

    乾坤昏荡荡,日月暗沉沉。

    一阵摇松如虎啸,忽然入竹似龙吟。

    万窍怒号天噫气,飞砂走石乱伤人。

    大圣作起这大风,将那碎石乘风乱飞乱舞,可怜把那些千余人马,一个个

    石打乌头粉碎,沙飞海马俱伤。

    人参官桂岭前忙,血染朱砂地上。

    附子难归上界,天庭怎得还乡?

    尸骸轻粉卧山场,修行从此化虚无。

    诗曰

    人亡马死怎归伍?野鬼孤魂不似神。

    可怜从恶英雄将,不辨对错血染沙。

    大圣按落云头,鼓掌大笑道“造化,造化!自从归顺唐僧,做了和尚,他每每劝我话道

    千日行善,善犹不足;

    一日行恶,恶自有余。

    真有此话!

    我跟着他,打杀几个妖精,他就怪我行凶。

    可这些天兵天将乔装人类,打死捉走了我的多少儿孙?

    身为大王,可报仇否?”

    又叫“小的们,出来!打扫战场!”

    那群猴躲在水帘之后无知无觉,隐约感到外间有狂风过去,便听得大圣呼唤,一个个跳将出来。见到那满地尸骸,尽惊得张大嘴巴说不出话。

    大圣道“你们去南山下,把那些天兵的衣服,剥得来家洗净血迹,穿了遮寒御敌;

    把天将的尸首,都推到那万丈深潭里;

    把死倒的战马拖将来,剥了皮做靴穿,将肉腌着,慢慢的食用;

    把那些弓箭枪刀神兵宝器分了,与你们操演武艺;

    将那杂色旗号,收来重新浸染,留待我用!”

    群猴一个个兴奋得上蹿下跳,纷纷领诺。

    那大圣把旗拆洗,总斗拼做面杂彩花旗,上写“重修花果山复整水帘洞齐天大圣”十四字,竖起杆子,将旗挂于洞外。

    逐日招魔聚兽,积草屯粮,再不题“和尚”二字。

    他曾一统妖族,如今法力本事更胜曾经。

    即便五百年过去,那些故交人情犹在,加之手段又高,便直去四海龙王那里借来些甘霖仙水,把山重新洗青。

    前栽榆柳,后种松楠,桃李枣梅,无所不备。

    一时逍遥自在,领子孙们修家演武,乐业安居不题。

    却说唐僧也不真是傻子,八戒那点伎俩心思他怎会参悟不透。

    直到悟空飞得消失,他才缓缓抬头背过西方,只朝东望那猴子远去方向良久,不言。

    忽然间,这高僧纵放心猿,攀鞍上马。

    八戒得意洋洋赶到前边开路,沙僧挑着行李西行追随。

    朱小杰吧唧吧唧嘴,觉得这西游,真与此前故事中有些不同。

    过了白虎岭,忽见一带林丘,只见藤攀葛绕,柏翠松青。

    三藏叫道“徒弟呀,山路崎岖,甚是难走,却又松林丛簇,树木森罗,切须仔细,恐有妖邪妖兽。”

    言毕,只看那呆子,抖擞精神,叫沙僧带着马,他接下大师兄职责使钉钯开路,领唐僧径入松林之内。

    正行处,唐长老却兜住马道“八戒,我这一日已经饥了,你去哪寻些斋饭来给我吃吧?”

    八戒一反往日惫懒之态,利索来到马前道“请师父下马安坐在此歇息等候,俺老孙这便去寻。”

    长老在他搀扶中下了马,沙僧歇了担,取出钵盂,递与八戒。

    八戒道“沙师弟注意防备,俺去也。”

    长老问“哪里去寻?”

    八戒被问得一愣,他可没有大师兄那般火眼金睛,可既然是他把猴子放跑了,这事情自该由他担下。

    于是悟能呵呵一笑道“师父莫管,我这一去,钻冰取火一定寻斋至,压雪求油也要化饭来。”

    你看他出了松林只好盲走乱试,往西行经十余里,也不曾撞着一个人家,真是有狼虎无人烟的去处。

    那呆子走得辛苦,嘴边还不忘高声自言自语道“啊!当年那泼猴在的时候,老和尚要饭便就能想法子找得饭来。

    却为何如今日轮到我身上,就没个搭理招呼?

    难道是我‘天蓬元帅’的名头不如他‘齐天大圣’好使不成?

    诚所谓当家才知柴米价,养子方晓父娘恩。公道自在人心!”

    又走一段,觉得这么下去可真不是个办法,于是再道“啊!我若就回去,对老和尚说没处化斋,他也不信我走了这许多路。

    眼下我困了,也不知睡一觉起来,这钵盂会不会被过路的好心人给装满?

    也罢,也罢,且往这草科里睡睡。

    我睡觉去了啊!合眼了啊!不看了啊!给些面子啊!”

    嚷毕,这呆子真就把头拱在草里睡下,当时也只说朦胧朦胧就起来,岂知走路辛苦的人,丢倒头只管齁齁睡起。

    且不言八戒在此睡觉,却说长老在那林间等了好久好久。稍一乱想,便被急得耳热眼跳身心不安。

    恰逢逍遥子回长安吃饭去了,于是只好回叫沙僧问道“悟能去化斋,怎么这早晚还不回?”

    沙僧道“师父,我也不晓得哩。

    想来是二师兄见这西方上人家斋僧的多,他肚子又大,怕要多弄些吃饱再回来。”

    三藏道“正是呀,倘或他在那里贪着吃斋,我们哪里会他?

    眼下天色晚了,此间也不是个过夜住处,须要寻个下塌落脚之地才好。”

    沙僧道“不打紧,师父,

    你且坐在这里,等我去寻他来。”

    三藏道“正是,正是。有斋没斋也都算了,只是天阴欲雨,抓紧寻下处要紧。”

    沙僧丢下玄奘,绰了宝杖,径出松林来找八戒。

    长老独坐林中,八分饥饿,十分闷倦。

    只得强打精神,勉强起身,把行李攒在一处;

    将马拴在树上,柬下戴的斗笠,插定了锡杖;

    整一整缁衣,徐步幽林,权为散闷。

    长老眼看着野草山花,倾听着归巢鸟噪。

    不觉间顺着林子内的草深路小的去处,情思紊乱却走错了。

    他一来也是想散心闷,二来也是要寻八戒、沙僧。不期他两个走的是直西路,长老转了一会,却走向南边去了。

    出得松林,三藏恍惚抬头,突然看到那壁厢金光闪烁,彩气腾腾。

    仔细看处,前方原是座宝塔,金顶放光。

    这是那西落的日色,映着那金顶放亮。

    他道“真是我弟子的缘法哩!

    自离东土,发愿逢庙烧香,见佛拜佛,遇塔扫塔。

    那放光的不正是座黄金宝塔吗?

    只是怎么就不曾走过这条路?

    塔下必有寺院,院内必有僧家,且等我走走。

    此处无人行走,行李、白马,暂搁却也无事。那里若有方便处,只待徒弟们回来,也好一同借歇。”

    噫!长老越想越是高兴,一时竟都忘记解。

    你看他拽开步,竟至塔边,但见那

    石崖高万丈,山大接青霄。

    根连地厚,峰插天高。

    两边杂树数千颗,前后藤缠百余里。

    花映草梢风有影,水流云窦月无根。

    倒木横担深涧,枯藤结挂光峰。

    石桥下,流滚滚清泉;

    台座上,长明明玉粉。

    远观一似三岛天堂,近看有如蓬莱胜境。

    香松紫竹绕山溪,鸦鹊猿猴穿峻岭。

    洞门外,有一来一往的走兽成行;

    树林里,有或出或入的飞禽作队。

    青青香草秀,艳艳野花开。

    这所在分明是恶境,那长老晦气撞将来。

    唐长老举步进前,才来到塔门之下,只见一个斑竹帘儿挂在里面。

    他破步入门,揭起来往里就进,猛得抬头,见那石床上侧睡着个妖魔。你道他怎生模样

    青靛脸,白獠牙,一张大口呀呀。

    两边乱蓬蓬的鬓毛,却都是些胭脂染色;

    三四紫巍巍的髭髯,恍疑是那荔枝排芽。

    鹦嘴般的鼻儿拱拱,曙星样的眼儿巴巴。

    两个拳头,和尚钵盂模样;

    一双蓝脚,悬崖榾柮桠槎。

    斜披着淡黄袍帐,赛过那织锦袈裟。

    拿的一口刀,精光耀映;

    眠的一块石,细润无瑕。

    他也曾小妖排蚁阵,他也曾老怪坐蜂衙。

    你看他威风凛凛,大家吆喝,叫一声“爷”。

    他也曾月作三人壶酌酒,他也曾风生两腋盏倾茶。

    你看他神通浩浩,霎着下眼,游遍天涯。

    荒林喧鸟雀,深莽宿龙蛇。

    仙子种田生白玉,道人伏火养丹砂。

    小小洞门,虽到不得那阿鼻地狱;

    楞楞妖怪,却就是一个牛头夜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