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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衍观察太仔细，一时间有些忘记所处环境，都忽略了漆黑骸骨的存在。此时它突然转头，望向此处，可把苏衍吓了个肝胆欲裂。
被察觉到了！
苏衍悚然！
他头皮发麻，立马就要结束借灵，然而已经来不及，一股磅礴伟力禁锢了意识环境，四周像是凝固，苏衍的意识仿佛被冻结在琥珀中，没法自主脱离。
漆黑骸骨转身，缓步走来！
“看够了么？”它平静呢喃，一副波澜不惊，没有丝毫意外的样子，像是早就察觉到苏衍的存在。
苏衍忍不住惊悚，对方这话，是早已察觉到自己，故意让他看到全过程的意思？
为何？
苏衍有些不解，这漆黑骸骨对自己的态度从始至终都有些奇怪，谈不上敌意，也谈不上友好，很复杂，让人捉摸不透。
“现在我们处于意识空间，而我的正身已经开始着手准备祭祀，不过这边有个很强的家伙一直在纠缠我，挺麻烦的。”漆黑骸骨有些自言自语的感觉，说出的话倒是挺清晰顺畅，不像第一次见面那么断断续续。
苏衍一听便知，是山大帅在阻拦他，不由稍稍松了口气。
祭台所沟通之人绝对是了不得的存在，能提前阻止其力量降临自是最好。
“你也看到了这祭台形成的过程，好不好使，我打造它是为了沟通谁？”漆黑骸骨平静问道，瞳焰跳动莫名的光。
“是谁？”尽管不想答话，但苏衍还是忍不住问道，一是实在好奇对方身份，二是若能获取有用信息，对现实中的应对也有帮助。
“是主上！”漆黑骸骨沉声道，谈及“主上”二字，它的声音中透着狂热，跳动的瞳焰也在放光，那是充满信仰的表现！
主上？
苏衍对这个不知是名字还是名号的称谓感到无比陌生，没听过这号人物，祖上也没留下过相关记载。
难不成是什么邪魔外道的信仰神祇？像凡俗中人常言的神魔之类的虚构存在？
他看着对方信仰的姿态，下意识猜测起来。
似是看出了苏衍的困惑茫然，漆黑骸骨微微摇了摇头。
“你连主上都忘了么？”它有些感叹，很难想象，一具骸骨居然能做出唏嘘姿态。
“？？？”
苏衍满脑子问号，自己和这主上认识？是旧识？扯淡呢吧！
“我已经跟主上提到了你，你现在的状态让主上颇为感兴趣！”
“知道我为什么不阻拦你观看我炼制祭台么？”
“我又为什么要在这记忆意识里，重新炼一座对现实不起作用的意识祭台？”
漆黑骸骨低头问道。
不知怎么得，苏衍忽然有种不妙感，虽然是意识体，依旧毛骨悚然。
“那是因为……这座意识祭台，是为你准备的。”漆黑骸骨漠然道，缓缓抬起了手。
苏衍头皮都要炸裂，这座祭台是为自己准备的？开什么国际玩笑？
自己借灵，说白了是观看一些残存的记忆旧景，按道理来说，这只是记忆烙印，不该有任何变化和力量才是。
就像你看一张照片，一段录像，无论怎么看，照片里的内容，录像里的场景，都应该是不变的。
即便有部分很强悍的存在，哪怕在记忆里窥探对方，也会被察觉，会遭遇残留在记忆里的那段强悍气息反噬。
这就是之前几次苏衍借灵途中，遭遇反噬的原因。
可即便如此，那也符合常理，伤到他的是记忆里残留的烙印力量，对整个过去记忆，以及现实，都没有任何影响，没改变记忆。
可现在呢？漆黑骸骨本该按已经发生的记忆，继续驾驭风暴飞遁，专注着炼制祭台。
结果它居然找上苏衍了，这就相当于记忆往事发生了改变，属实不可思议。
记忆便是历史，是已经发生的事，现实的历史，是漆黑骸骨一路遁逃，专心炼制祭台，不存在停下来和苏衍谈话这个过程。
为何记忆里会有这一幕？
还有这所谓的意识祭台，又是什么玩意？听起来好像和现实中的祭台完全不一样。
苏衍感觉脑袋嗡嗡，眼前的一切超出他的常理认知。
事实上，之所以会感到如此困惑费解，还是因为苏衍境界太低，尚未涉及到这个灵魂意识层面，自然不懂得其中奥妙。
苏衍有所不知，借灵之术，本质上是一种灵魂之术，是把自身的意识，融入所借之物体内，借助其灵性，观其记忆，是一种意识的交融。
他要是借灵一般的东西，自然没事，可他太大胆，居然借灵死气。
这死气是谁的？漆黑骸骨的啊！上面充斥的都是漆黑骸骨的力量！
死气中的灵性，也是漆黑骸骨的灵！
整个死气，早已被漆黑骸骨的意识掌控占据，毕竟是它提取出来的玩意。
苏衍借灵死气，就相当于主动拿意识和漆黑骸骨的意识接触，这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太长么？
漆黑骸骨的层次太高，更是此道的大行家，苏衍的意识一延伸进来就被它察觉到，被动了手脚都感觉不到。
这就是借灵之术的凶险性，便是苏家的祖上，动用此术也只敢借一些普通山川草木死尸之灵，不敢接触大妖诡。
也就道行大成之后，才无所顾忌！
可苏衍这放在古代顶多算个初出茅庐的低阶修士，居然敢上来借灵死气，胆子也实在是忒肥了点。
不过这归根结底，算是无知者无畏，毕竟他没有祖辈的叮嘱教导，虽然有功法传承，但很多细微之处得不到提点，自然一无所知，只有自己吃了亏上了当才能长记性。
正是出于这种种原因，不知不觉中，苏衍已经着了道，意识在借灵的一瞬间，其实就脱离了借灵范畴。
他现在所处的，其实都是漆黑骸骨打造的意识空间，是刻意给他看的。
这意识空间，有些像诡物的怨念形成的幻境空间，都是深层次作用于大脑，影响思维，防不胜防，而漆黑骸骨的手段更高超，是把苏衍的意识思维禁锢到自己那边，这涉及到了更高维度的变化，复杂无比。
在这个意识空间里，他重新炼了一座祭台，针对的也是意识，和现实中那座完全不同。
见漆黑骸骨的手掌对准自己放了下来，动弹不得，被禁锢住的苏衍只觉得天要塌了似的，有种一方天穹朝自己砸来的错觉。
“什么意思，什么叫为我而准备的！”苏衍惊悚万分，心头发怵，这话听起来太吓人。
“这座祭台，是用来送你去见主上的。”漆黑骸骨平静道，说出的话却把苏衍吓了个半死。
送他……去见主上？
虽然不清楚这主上是谁，但光听这名号也知道肯定是巨擘级的巨头人物。
自己这么只小弱鸡被送到其面前，那不就是送菜？这还得了！
苏衍立马挣扎起来，但区区一段意识体，身边什么都没有，哪里挣得过漆黑骸骨。
“轰！”
只见那漆黑的骨掌一把落下，抓住了苏衍，一个提溜，就把他甩到了祭台上，接着苏衍便什么也听不见了，耳畔只响起无数轰鸣声，真正是震耳欲聋。
祭台上的无数阵纹亮了起来，掺杂血色的光弧流淌中带着浓郁的血腥气。
“哗啦啦……”
祭台底部响声不断，苏衍看不到那里的景象，只是听这动静，像是有无数根骨头在颤动，当成一根根柴火，堆在一起被点燃，化为整个祭台的燃料动力。
“昂……”
“唳……”
祭台四周，镌刻着的各种神话传说里的奇珍异兽全都活了过来，化为实体嘶吼咆哮着。
它们纷纷放光，从祭台里走了出来，飞禽盘旋，走兽腾挪，一下涌入祭台表面，环绕在苏衍的四周，吓得苏衍的意识体脸色煞白。
苏衍左右摇头，不知所措。
“轰！”
在他心惊胆战的恐惧情绪下，整个祭台由无数骨过点燃，化为一轮火球，最后轰然炸灭，消失得无影无踪！
意识空间内，漆黑骸骨平静的望着这一幕，缓缓低头，朝着某处虚无空间躬身行了个礼，接着身形淡去，这方虚无空间也随之烟消云散。
这处因借灵而起，意识沉沦的思维精神空间就这么没了，苏衍要想再回来，也没了根据地和参考天，将是天大的麻烦。
在精神海洋里，没了参考点，就相当于在汪洋大海上航行没了方向指引，情况已经不能用糟糕来形容，简直是炸裂级的灾难。
找不到参考点，意识无法回归，现实中的身体也就沦为一具活死人，后果之严重不言而喻。
但苏衍此时此刻并不知道这点，也没意识到情况的严峻性，事实上他即便知道了也没精力分心于此，因为他现在是自顾不暇。
在祭台彻底炸灭后，那些奇珍异兽和阵纹凝结成了一簇光，带着他的意识遁入了不可名状的通道空间，直接脱离三维空间，进入了不知几维的神秘地带。
苏衍失去了视线，失去了一切感官，也失去了意识体的控制权，连思想都凝固了。
时间在此刻都失去了意义，视线之中，一片七彩斑斓的驳杂之色在飞速流淌，他像是在一条河里顺流而下，随波逐流。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终于，他恢复了感知，从未知的维度空间重新回到三维世界。
“砰！”
包裹着他的那簇光先是暗淡，接着一声轻响，彻底散去。
失去托浮力，还处于懵圈状态的苏衍从半空一股脑儿跌落下来，狠狠摔在地上，砸了个头晕目眩。
“卧槽你丫的！”他骂骂咧咧，揉着脑袋，意识清醒一些后爬起身来，放目环视四顾，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完全陌生的地带。
这是一片盆地，前方三面环山，后方则是一处已经坍塌的洞穴。
苏衍回身看了眼洞穴，只见洞口已被大片碎石掩盖，隐隐能从石头缝里看到里面深邃不可见底，不知通往何处。
瞅上两眼，苏衍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是隐约判断其中的石壁有光在闪烁，像是刻有遗迹，看笔画像是古文，可惜任凭他怎么看，也看不清具体内容。
观察无果，他便将目光又投射向三面的大山。
这些山，皆由累累白骨堆砌而成，高耸入云，气势磅礴，倒是没有阴气森森的恐怖气氛，有的只是一种全部寂灭的萧瑟孤寂感。
抬头仰望片刻，苏衍没看到山顶！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地方？”他懵了，茫然四顾，手足无措。
莫名其妙被漆黑骸骨丢到这陌生之地，说是见什么主上，主上人呢？
这地方别说是人，连个鬼影子都见不到，除了他以外，有的只有这几座骨山。
虽然意识体不用呼吸，可苏衍还是习惯性深呼吸几口气，重重吐了出去，用以稳定情绪。
几番吐纳后，他稳定了心绪，冷静下来！
既来之则安之，目前还没有危险，好生探索，不一定就没有逃生契机。
苏衍这般安慰自己，目光放在面前的骨山上，开始抓着这些骨头往上攀爬，想要爬到顶部一览四周，看看身处何方。
目前没有任何逃生的头绪，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而可走之路，也只有这面骨山。
“呜呜……”
四方狂风不断，透过根根白骨的缝隙，形成了呜咽声，听得人毛骨悚然，像是有一群厉鬼在四周鬼哭狼嚎一般。
白森森的巍峨骨山，配上这让人头皮发麻的风声，苏衍仿佛来到了地狱，让他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苏衍踩着一大堆骨头，使劲儿往上攀爬着，时不时会踩得一堆枯骨坍塌，整个人又滑了下来，所以速度极慢，无比艰难。
天空阴沉沉的，似乎有一层万年不散的阴云笼罩在上方，弄得苏衍心情也压抑无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边攀爬，他一边呢喃。
到现在他都没弄清楚自己是怎么来得这破地方，明明只是个借灵，观看下历史记录，怎得就牵扯到了意识？
还有就是，这破地方是真实存在的，还是那漆黑骸骨用类似幻术的手段，弄出来迷惑自己意识的？
该不会，这是高明的鬼打墙之术吧！
貌似命星上不存在这样几座骸骨大山，这太骇人听闻了，就是财阀之战，也死不出这么多尸体来。
自己的意识究竟被弄到了什么鬼地方？是真是假？
苏衍猜测不停，百思不得其解！
“啪……”
正思索得有些出神间，忽然，苏衍觉得脚踝一紧，似乎被什么人抓住了一般，吓得他汗毛都倒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