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恐怖灵异 > 大汉第一太子 > 第0395章 收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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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考?”


    半个时辰之后,未央宫,宣室殿。


    听闻刘盈这一旷古未有的新奇想法,殿内众人的面容之上,都无一例外的带上了茫然之色。


    这以文考取士,还能勉强理解为:选拔文学功底、算术功底,以此作为官员选拔的参考;


    但这武考······


    于身边的公卿众人面面相觑间,终还是即将升任丞相的王陵站出身,满是疑惑地对刘盈稍一拱手。


    “敢请问陛下。”


    “这武考,当以何为考题?”


    “所纳之士······”


    “哦不;”


    “所纳之‘豪杰’,又当作于何用?”


    “——兵卒乎?”


    “——将官乎?”


    随着王陵的提问,众人便也不约而同的抬起头,将目光齐齐注视向御榻之上的刘盈。


    只是那目光中的疑惑,分明还夹杂着些别的东西······


    见此现象,刘盈稍一思虑,便也明白了众人的顾虑。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如今的汉室,其实是有‘武举’的。


    只不过,不同于后世武举那般,极为正式的军事、武力考试项目:如今汉室的‘武举’,其实也还是举荐制下的‘武举’。


    比如,某某郡某某都尉某某队,有一个士卒力大无穷,能拉得开十石强弩:大黄弩!


    又或者,是有一个战斗素养极高,三五场仗就获得十几个敌军首级的兵王!


    偏偏这样力大无穷的勐人,又年纪不大,妥妥的‘青年才俊’!


    这种时候,这支部队的最高长官,就会将此事上报给朝堂,并借机举荐;


    而对于这样得到都尉、将军一级将领举荐的勇士,天子往往会将其直接找回长安,然后亲自接见!


    再辅以一定程度的政治审核、武力审核,这个得到上官举荐的军中豪杰,就会得到一个极具前途的任命。


    ——中郎!


    中郎,作为宫中郎官群体中的佼佼者,虽只有比六百石的秩禄,但从政治前途的方面考虑,却也是母庸置疑的‘飞黄腾达起飞器’。


    看看平日里,中郎群体做什么就知道了。


    理论上,中郎的职责为:管理车、骑、门户,担任皇帝的侍卫和随从,又分为车郎、户郎、骑郎三类。


    那实际上呢?


    ——这‘管理车’里的‘车’,指的是天子御辇:黄屋左纛!


    ——看管的门户,是皇宫内外的各处宫门、殿门!


    ——至于骑郎,那更是直接就是天子的亲卫队、仪仗队!


    从这一系列具体职责,以及‘属郎中令’的属从关系,就不难看出中郎这个群体,真正的身份是什么。


    ——天子的私人武装、保镖团!


    坐上这样的职位,要还是混不出头,那才让人笑掉大牙!


    而历史上,由‘中郎’作为跳板,最终得以名垂青史的名将,那也是不胜枚举;


    最典型的一位,正是原本的历史上,于汉文帝年间任中郎,而后在景帝、武帝年间混出名堂的迷路将军:李广!


    单从李广的人生经历,就不难看出‘中郎’这个职务,在一位武将的职业生涯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在历史上,飞将军李广,于汉文帝十四年从军击匈奴,因功为中郎;


    景帝年间,先后任汉室北墙边域七郡太守,硬生生达成了‘让匈奴牧民为自己塑像,并早晚跪拜’的个人成就!


    ——众所周知:对于匈奴人所信奉的原始萨满教而言,只有神,才是凡人无法抵抗的;


    反之也一样:只要是匈奴人打不过的,那就是神······


    而李广在达成这一成就之后,便迎来了人生当中最重要的一次转折。


    ——吴楚七国之乱,李广奉命出征,驰援吴楚联军重兵强攻的梁国都城:睢阳。


    只可惜,这一次机会,李广并没有把握住。


    因为在协助梁王刘武坚守睢阳期间,神经大条的李广,居然私下借了梁王刘武的将印······


    有了这么一茬,李广自然是把自己的政治前途亲手葬送。


    叛乱平定之后,长安朝堂论功行赏;


    可轮到李广的时候,明明李广的功绩足以封侯,起码也足够封个关内侯,但景帝刘启却只丢下一句:李广的功劳,既然梁王赏过了,那朕就不赏了吧······


    自此之后,李广便算是带上了‘私接诸侯将印’的政治污点,最终惹得太史公,也只能发出一声‘李广难封’的感叹。


    实际上,李广难封,并不是真的运气不好,亦或是运气不够;


    而是‘私接诸侯将印’这个政治污点,让李广早早就见自己的政治生涯全部葬送。


    武帝年间,汉室大举北上,攻掠草原,李广却只落得一个‘迷路将军’的雅号;


    但实际上,即便李广在对匈奴的战争中,真的取得了什么像样的武勋,也大概率还是不能封侯。


    ——正如景帝刘启所言:李广,不是长安的臣子,是睢阳的臣子······


    说回中郎这个群体,既然能出李广这样的历史名人,那也足以从侧面印证:这个群体,整体质量并不会低;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单从中郎群体‘举荐制下的武举’这一特性,就足以看出中郎群体,其实和孝廉、力田,乃至‘国士’级别的贤良方正,是有类似的特性的。


    比如,需要名头很大,大到朝堂都有所耳闻;


    比如,货真价实,真的有传言中的本事;


    再比如,有高官显贵愿意推荐,即便是拼着可能沾染上‘识人不明’的污点,也忍不住想要举荐。


    当然,最重要的一个相同点是:和孝廉、力田、贤良方正一样——有资格被举荐为中郎的人,足够少······


    对于这一点,刘盈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既然中郎群体,是以严苛的选拔标准,来保证整体质量,那质量上去了,数量自然也就高不到哪去。


    而中郎群体的存在,也正是此刻坐在宣室殿内的公卿二千石,对刘盈所言‘武举’的疑惑所在。


    凭武力为参考选拔官员?


    怎么选?


    如果按中郎的标准,那别说是选拔基层官员了,就算是选拔千石以上的中高级官员,也绝对不够!


    可若是放低标准,那这‘武举’的存在,似乎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中郎群体的存在,以及中郎群体严苛到令人发指的选拔标准,足以保证任何凭‘武举’获得入仕资格的官员,永远都在朝堂之上抬不起头!


    而对于这一点,刘盈,也早就有所预料。


    “安国侯之所问,恰乃朕欲言者。”


    想到这里,刘盈轻声道出一语,便浅笑着对王陵稍一点头。


    而后,刘盈便将自己的大致想法,摆在了殿内这一众公卿二千石面前。


    “朕即位之初,曾兴文举,以学子读写、数算之能,举士以为朝堂所用;”


    “过往数年,于朕当年‘文举’所纳之士,朝堂可谓赞不绝口。”


    “欲使朕再兴文举,以充朝堂有司之论,亦不绝于朕耳。”


    “然诸公或有所不知:当年文举所纳之士,实则,仍有些许不妥之处,为少府所不齿。”


    说到这里,刘盈不忘朝阳城延善意一笑,才继续道:“文举所纳之士,虽大都能写会认、略同数算,然其中,不乏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只可舞文弄墨,而无力躬身为事者。”


    “此起一也。”


    “其二:此辈初为少府之吏,大都以百石之小吏入仕;然今,此辈已有初显其能,而为少府举迁之佼佼者。”


    “其中最贤者,今已为秩六百石之冶铁司丞,然少府仍言朕曰:此人之能,断不于二千石之下。”


    “然朕,却不敢使此人迁于千石。”


    “诸公可知为何?”


    轻笑着发出一问,见众人配合的摇了摇头,刘盈却并没有开口作答,而是朝一旁的阳城延一昂首。


    见刘盈示意自己,阳城延也只苦笑着上前,先对刘盈拱手一拜,而后又对殿内众人环一拱手。


    “陛下所言之人,名曰:曾弘,河东郡人;”


    “据其所言,乃孔仲尼之门徒,曾子曾参之后。”


    “只周末战火不止,此人家中宗谱遗失,其‘曾子之后’之论,已无从查证······”


    简单介绍一番这个名为‘曾弘’的才俊,阳城延又看了看刘盈,眉头之上,也终是带上了一抹苦涩。


    “新元三年秋,陛下兴文举,出考题者有数算三、政论二。”


    “数算三题,曾弘所答皆无谬;政论二题,则陛下亲论其曰:言之有物。”


    “故当岁所纳之士三十,多起自百石,唯曾弘一人,起自二百石。”


    “去岁,曾弘以‘流水线’之法有功于少府,为陛下捡拔为六百石;今岁,曾弘又因‘锻钢’一事为陛下所嘉赏。”


    “只曾弘此人,出身书香之户,祖辈三代皆未曾有参军入伍者,更无武勋分毫······”


    略带遗憾的说着,阳城延终是摇头叹息着,对刘盈再一拜。


    “陛下言:汉之公卿,无有不从军伍、身无武勋者;”


    “故曾弘此人纵有大才,冶铁令一职亦出缺,陛下,亦至今不曾再迁曾弘······”


    听到这里,殿内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旋即纷纷将赞赏的目光,投向御阶上的刘盈。


    ——这才对嘛!


    战场都没上过的小毛孩儿,怎么能身居千石以上的高位呢?


    真要发生这样的事,那这汉家,还叫汉家嘛?!


    但很快,就有人发现了刘盈的意图,面容之上,也不由带上了些许凝重之色。


    “陛下之意,于文举所纳之士,再行武举,以行甄别?”


    见王陵一语道破个中厉害,刘盈也不在拐弯抹角,只沉沉点下头。


    “然!”


    “朕意:于明岁春再举考举,以取自天下之士中可堪一用者,为吾汉家之官、吏。”


    “只此番,文考数算、政论之后,朕欲再加以‘武举’,以甄别所纳之士中,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之羸弱者,亦或父祖无有功于社稷,己亦无有武勋傍身者。”


    “不知安国侯以为,如此可否?”


    轻飘飘一语,便将问题又丢回给王陵,趁着王陵皱眉沉思的功夫,刘盈也不由暗自思索起来。


    刘盈这个‘武举’,说白了,也根本不是后世,那只看身手选武状元的‘武举’。


    真要说起来,刘盈这个武举,更像是后世新时代,在公务员考试之外,外加了一个体能测试;


    除此之外,又加了一个关于“家族含‘红’量”“政治成分”的政审。


    这样的‘武举’,表面上看,自是十分契合如何汉室‘尚武’的社会风气,以及‘善待功臣之后’的大环境;


    而实际上,这样的安排,却无疑是给特权阶级,尤其是元勋功侯阶级打开绿灯。


    ——论‘有功于社稷’,谁能比得过这些元勋功侯?


    ——论‘身形魁梧’以及个人武力,谁又比得过这些自小吃香喝辣,还被家族重点培养的功侯子弟?


    所以说白了,所谓武举,不过是刘盈给特权阶级,摆明了一个姿态:别说朕没照顾你们啊,看这一个个要求、条件,几乎都是为你们量身打造的!


    要是这样,都还有算数算不明白、政论说不清楚,甚至通不过‘武举’的纨绔二代,那也怪不得刘盈不讲情面了。


    再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真有这样的极品,那刘盈也完全可以将其‘荫为郎’,收进宫中养着就是了。


    每人每年几百石的俸禄,刘盈也还是出的起的。


    很显然,王陵也看出了刘盈的这层用意,只片刻之后,便有些眉开眼笑起来。


    “陛下于文举之外另行武举,以正国朝尚武之风,臣,谨为天下贺!”


    “陛下慧眼如炬,明见万里,正汉尚武之风,臣等,谨为天下贺~~~”


    见王陵之后,其余公卿众人也都站出声,表明对武举的全力支持,刘盈也终是浅笑着起身,对众人微微一点头。


    ——按照刘盈的计划,武举,是所谓科举的某个必考科目;


    公卿二千石支持武举,那就等于是支持考举。


    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刘盈便也难得大方了一回,只大咧咧朝王陵一招手。


    “及文、武考之题目,便由安国侯试拟,以为朕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