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历史军事 > 备前宰相 > 第十章 浓尾决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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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秀吉不可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在军议的第二天也就是26日,就向羽柴秀长送去了加速进军的使者,同时命令本队前出至柳津、笠松筑城。


    筑城这可是秀吉的拿手好戏,虽说笠松与柳津都是河道冲击而成的平原,没有可以依照山势修筑城堡的土山,但是秀吉直接征调了美浓周围数万民夫直接在平原上垒出城堡。


    “深挖沟,高筑垒”秀吉对着石田三成如此安排到,其实根本不需要秀吉吩咐,石田三成本身也已经是经验吩咐的筑城名手。


    当然无论是秀吉还是三成,在这种一望无际的旷野上筑城,还是第一次。


    经过反复的讨论,秀吉与三成决定按照过去修筑高松堤坝的方式,修筑两圈一圈更比一圈高的城垣。


    这种筑城方式类似于中国的城墙保护内部建筑的城池,而非日本常见的修筑一定高度的平台,其下一圈城堡本身就是城墙的一部分的城堡。


    依照秀吉的尿性,自然是要在城堡上修筑屏板,多设箭橹,使得这两座城池在木曾川边宛如一个刺猬一样。


    整个城池的进展非常循序,5日之后就已经初具规模。


    站在对岸的德川家康望向秀吉这边,一眼就认出了这是秀吉的计策,这只野猴子打仗或许没有有什么优势,但是他善于发现自己的优势,以修筑营垒的方式将阵线逐步向前推移。


    5日之内修筑好两座可以容纳5000人的城堡,这在生产力不发达的过去是极其困难的,即便是作为敌人的德川家康,都对秀吉的成果刮目相看。


    德川家康望着对岸的城堡,指着对岸一层比一层高的营垒感叹道:“秀吉这是视我如武田胜赖啊,当年我与织田殿下就是在长筱川边,修筑这样的营垒等待武田胜赖的进攻,如今秀吉居然故技重施,可惜酒井小五郎在我这边啊。”


    德川家康所言的酒井小五郎就是酒井忠次,历史上长筱合战真正的胜负手其实出现在他的手上。


    对于武田胜赖而言,自己越境进攻三河,是就食于敌,织田信雄支援德川家康,是就食于友,只有德川老乌龟最希望战局快速结束恢复领内经济生产。


    因此武田胜赖面对长筱川边成片的营垒初期,他是完全没有进攻的欲望的,织田家背后还有本愿寺,还有毛利要去解决,武田胜赖有的是时间和织田-德川联军消耗。


    而沉不住气的德川家康派酒井忠次奇袭鹫巢山,虽然在撤退时候遇到武田胜赖支援部队的阻击,损失惨重,但是成功烧毁鹫巢山上数万石的粮食,战略目的已经达到。


    失去粮食的武田胜赖就剩下撤退和速战速决两个选择,逼迫武田胜赖在下策与下下策之间做决定。


    这就是为什么今天德川家康说羽柴秀吉一方没有酒井忠次的原因,因为他根本不在乎秀吉修筑营垒,他压根没有渡河进攻的欲望。


    浓尾的战局,因为森长可的出师未捷,双方进入静坐期,而远在伊势的羽柴秀长的攻势就显得进展迅速了。


    羽柴秀长20日先一步出版本,23日兵围雾山御所,城主泷川雄利本是木造俊茂之子,泷川一益势大时候,娶泷川一益之女改姓泷川,是织田信雄的得力爱将。


    但是此刻羽柴秀长本队中又一位阵军老将,那就是已经半退隐的泷川一益,贱岳之战后,秀吉以越前胜山1.2万石养老料对他进行安堵,就是念在往日的情面上让他安度晚年。


    可是此次负责讨伐织田信雄和德川家康,秀吉依然把他编制在军役账上,配属羽柴秀长本队进行作战。


    作为老丈人,泷川一益对泷川雄利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使得其于当日开城投降,羽柴秀长本队得以无血进入这座南伊势最重要的城池。


    雾山的开城,像是一个信号一样,在南伊势传递,家中主力本就已经动员前往浓尾,各家在领的守军不过百十之数,根本扛不住与此案秀长数万大军一个冲锋。


    于是战国时期非常奇特的现象出现了,家主带着继承人和主力在为自己的主公效力,家中留守的家老带着其他继承人选择向另一方开城投降,保全家名。


    羽柴秀长似乎也不愿意在此多做耽搁,主力于25日进驻松岛,松岛城主乃是泷川雄利的堂哥木造具政,本是北畠具教的三弟,其受父亲之命继承分家木造氏。


    他的入继,使得本来具有继承权的木造俊茂成为分家,最终长子雄利不得不入赘泷川家。


    历史上的他一直都是信雄的死忠分子,在织田信长进攻伊势的时候,就是他背叛了自己的兄长北畠具教,换来了本领安堵,原来的历史线上,以650人死守木户城,拖延了蒲生氏乡6天的时间。


    只是这一世,其所率领的主力正在美浓为织田信雄出力,其领内家老木造具次守备,巧合的是木造具次乃是木造俊茂的孙子,泷川雄利的亲侄子。


    于是在泷川雄利的调略下,这座扼守南伊势重要港口的城池,向羽柴秀长开城投降。


    细数这些功劳,全都源于泷川一益的调略,或许这也是秀吉将他安排在伊势攻略军的目的。


    就在羽柴秀长准备进一步对北伊势进行调略的时候,羽柴秀吉命人从墨俣送来了一份言辞极其严厉的信件,要求其伊势方面军尽快到浓尾势边境,攻占长岛城,封闭织田信雄的退路。


    这份信的到来,使得羽柴秀长不得不改变稳步调略前进的战术,转为讨伐为主,调略为辅的方式,尽快前往包围长岛城。


    于此同时,远在美浓那加的的织田信雄本队,也在为了接下去的行动发生争吵。


    在听到自己的领地陷落的消息后,以田丸直昌,田原重纲为首的伊势众纷纷吵着要回到领内。


    织田信雄哪能放他们回去,且不说伊势已经陷落,他们回去之后会不会回来,甚至有可能直接投敌到羽柴秀吉一边,反过头来对付自己。


    没有办法的织田信雄,只能同意由自己的叔父织田长益为总大将,于4月2日带领伊势豪族部队返回伊势,抗击羽柴秀长的攻侵。


    随着伊势众的离去,织田信雄手中的可用兵力已经下降到了1万6000人,其继续固守美浓前沿阵地的意义已经不大,风险反而急剧上升。


    在江南的德川家康一日3使的向那加的织田信雄送信,让他退回到犬山城坚守。


    织田信雄是什么人?吃到他嘴里的肉别管是不是有毒的,你还想要他吐出来?简直痴人说梦。


    但是织田信雄的狂妄,无异于给了羽柴秀吉一个非常好的机会,让羽柴秀吉再次看到了破局的关键。


    此前秀吉与德川家康隔着木曾川布阵,两边最近不过几百步的距离,两边天天围绕着木曾川叫阵。


    对于秀吉而言,他不仅要考虑德川家康这边的战争,还要着眼于天下的争端。


    据说九州的岛津家正对着大友宗麟一顿猛攻,大友家请求援军的使者已经派了第三波了。


    四国的长宗我部在去年被秀家打肿之后,又开始不安分起来,其在秀吉3月出阵之后,先一步强攻阿波鸣门城,夺下了三好家最后的据点,平定了阿波全领。


    三好家的灭亡,对于长宗我部家而言无疑是最好的强心剂,对长宗我部元亲的威望,也有一定的回补。


    在夺得阿波之后,或许是出于畏惧秀家的原因,元亲没有选择继续进攻赞岐,而是转道向西,兵分两路,对伊予进行了攻略,似乎是要趁着羽柴与织德联军交战无法顾及四国的空隙,尽快评定这个四国最富饶的领国。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秀吉非常希望快点结束东海道这边的战斗,回身去处理西海道的事情。


    甚至因为前几天的失利,世有人传闻“权大纳言已经黔驴技穷,织德联军攻守易形的说法。”


    虽然秀吉严厉处决了那几个嚼舌根的足轻,但是秀吉知道,这仅仅是封住了众人的嘴。


    如果他不能快速结束这边的战事,他那建立在恩勋之上的统治权力,宛如浮沙修筑的金字塔,必然会随着时间的流失轰然倒塌。


    从属于其的大名,或许会选择铤而走险,做出背叛他的选择,如此他的雪球就会反向翻滚,最终越滚越小。


    秀吉很急,在听到织田信雄分兵的消息后,他欣喜若狂,认为这是天赐良机,对于他而言,有两各选择,一个是快速击破江北的织田信雄军势,进而逼迫德川家康从尾张撤退,自己趁势吞并浓尾。


    二是联合伊势的羽柴秀长,先合兵一处,吃掉这只返回伊势固守的偏军,最后再与织德联军在尾张决战。


    黑田官兵卫的建议是选二,在他看来,织田信雄在江北的军力已经极其薄弱,勉励维持已经没有必要,其必然会选择退回江南犬山固守,这是上策。


    因此第一个选项根本就是没有可能的选择,敌人早就跑回去了,由何来击溃织田信雄,吞并尾势呢?


    听到官兵卫的解释,秀吉哈哈大笑着说道“看来你还是不了解这位侍从殿下啊,就他的性格而言,吃到他嘴巴里的东西,你哪能还指望他吐出来?”


    随后对着外面等候的番使说道“传令岐阜城池田恒兴队出阵,目标那加织田信雄本阵,势要击溃其军势,为本家开路。”


    等到池田恒兴得到命令之时,已是3日下午1时,他兴奋的命令亲信武士直接在岐阜本丸吹响海螺号,这在旧日本是非常紧急的军情才会使用的动员方式。


    等到下午2时30分,全军已经整备完毕,从岐阜而出,向那加而去。大军从岐阜城强行军到那加城下不过用了1个小时,可是等到他到达那加城时,见到的却是一座空营垒。


    原来,秀吉确实判断对了织田信雄自己的选择,却没有考虑到德川家康对于织田信雄的影响力,在他来看两人乃是盟友关系,以织田信雄的自大的样子,想来不会接受德川家康的建议。


    谁知德川家康一日连发3个使者,一次比一次严厉,最后甚至以退兵相要挟,要求织田信雄退兵返回犬山。


    织田信雄是自大,但是他不傻,他知道没有德川家康的帮助,自己根本无法战胜羽柴秀吉,没有办法只能在第二日中午下令全军撤军。


    看到空空如野的那加城,池田恒兴战意更浓,誓要擒杀织田信雄祭奠自己长子的英灵,当即下令军势渡河追击。


    他的外甥,同时是女婿的森长可在一旁劝道“如今天色已晚,木曾川上浮桥已经切断,我们如果匆忙渡河,恐怕会陷入织德联军的夹击,不如暂且退兵回到岐阜,与权大纳言再次商议,想来战机还会再出现的。”


    森长可不愧是织田家下二代大名的佼佼者,其对于局势的判断有着独特的见解。


    就好比前年,趁着本能寺之变,在其他大名不敢轻举妄动的同时,他出兵对东美浓的其他大名进行的消减,扩大了自己的领地,之后的清州会议上,其不仅没有受到惩罚,还被大佬们默认了其对新占领地的所有权。


    如今羽柴秀吉正与织德联军对峙,对于这种数十万人的战争而言,胜负往往在片刻之间,战机也会经常出现,对于各家而言,保留自己的实力反而是第一要务。


    但是已经杀红了眼的池田恒兴根本没有理会森长可的劝谏,瞪了他一眼说道“我乃是权大纳言亲明的讨伐织田信雄的先锋大将,武藏守如果畏敌抗命,大可以领兵退走去找权大纳言告状。”


    “只是不知此前是谁的过错致使我们失了先机,如今还要在这里妖言惑众、蛊惑战心。你尽管去逃命去吧,我自会去砍了织田信雄那厮的首级。”


    森长可被池田恒兴说的面红耳赤,他何尝有这番心思,自己之前所言全然是一片公心,没想到被自己的岳丈这番误会。


    森长可其实大可以趁着现在一走了之,可是池田恒兴之前的话语点醒了他,自己之前在美浓太田备德川军击溃,使得局势扑朔迷离。


    因为自己的问题让羽柴秀吉失去了先机,必然给他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如今自己如果不表现一二,选择畏敌避战,万一池田恒兴真的成功讨得织田信雄首级吗,自己必然被当做典型被拿出来批斗,战后一个改易转封是跑不掉了。


    万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尽管自己再不愿意,也只能拖着伤病配池田恒兴走上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