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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前见到过,不过那时候叶子姐的妈不爱笑,也不爱搭理人,所以瞧着不喜欢,今天瞧着好。”


    “对对对,刚刚还对我笑嘞,可真好看,我第一次瞧见这么好看的妈。”


    农村里生了孩子的妇女,大多每天围着灶台转,完了地里埋头苦干,随时都是灰头土脸的,真没几个好看的,不怪这些孩子觉得榆枝不一样。


    桑叶不乐意听他们说榆枝,虽然是些好话,但总觉得有些不得劲。


    “行了行了,少见多怪,我问你们,我让你们盯着老贱人,你们盯得咋样了?”


    “叶子姐放心,我们每天都盯着嘞。”


    “老贱人这两天可惨了,脸越来越烂,烂成了丑八怪,还臭烘烘的。”


    “邓麻子一点不嫌弃,每天都往老贱人身边凑,真恶心。”


    “他们俩配,都是又臭又丑。”


    “对,又臭又丑的配一对。”


    一群孩子乐得哈哈笑。


    桑叶也满意的笑了,算邓麻子识相。


    “你们做得不错,待会去了集上,我给你们买糖吃,以后继续盯着,老贱人一旦使坏,赶紧来告诉我。”


    “放心吧叶子姐,叶子姐最好了。”


    “谢谢叶子姐。”


    “对了叶子姐,前天,我们在冰上好不容易砸了个洞出来钓鱼,刚把洞砸开,隔壁村的小狗子就带着人来抢了,他们人多,我们抢不过,还挨了打。”流着大鼻涕的虎子气呼呼道。


    桑叶脸一沉:“怎么不早说?待会买了糖,找他们去。”


    “行。”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到了集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看得榆枝都跟着火热了起来。


    以前都冷冷清清孤孤单单的,原以为习惯了没啥,可当感受过热情热闹过后,才知道那种孤寂有多难熬。


    “板车应该进不去,要放在外面吗?”榆枝往里瞧了瞧,扬着嗓子问桑大壮,这里人多,嘈杂,不扬着嗓子说话根本听不见。


    桑大壮看到了兄弟的摊子,凑到榆枝耳边道:“有熟人,我把车放过,媳妇你就在这里等我,我放了车就过来,这里人多,别乱跑。”


    榆枝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她又不是三岁孩子:“我知道了,不走,妈和小葚都在这里呢,丢不了。”


    桑大壮又嘱咐了王新凤一声,才推着车子去存放,一会就跑了回来,生怕榆枝被拐跑了。


    榆枝也是哭笑不得,她真没那么弱,更没那么蠢。


    “媳妇想买什么?”


    榆枝转头去看王新凤:“妈想买什么?”


    王新凤看到桑大壮对他们的嫌弃,真是想锤爆白眼狼的狗头。


    对榆枝温和笑道:“妈和小葚去逛逛再说,看什么合适买什么,这里人多,我们就不一起了,待会一挤也容易挤散,你和混蛋玩意一起,看上什么就买,别怕花钱,”凑近榆枝耳边低声道:“你男人有钱呢。”


    榆枝扬唇笑:“那行,妈,你和小葚注意安全,我们待会就在这里集合。也不知道叶子去哪了。”


    “别管那个疯丫头,丢不了。行了,去玩吧,你们也仔细点,人多扒手也多,主要是自身安全要注意。”


    “好。”


    终于和媳妇二人世界了,桑大壮高兴得很。


    大身板护着榆枝在人群里穿梭,榆枝一点也没感受到拥挤。


    看到有卖梨的,又大又香,忙让桑大壮挤过去:“买些回去做冻梨,降燥降火。”


    “好。”桑大壮大手一挥,给老爷子这框梨包圆了,榆枝拦都拦不住,想想算了,反正家里孩子男人都能吃。


    他们现在不方便拿,给了钱让老爷子送到入口摆摊的兄弟那。


    不怕老爷子不送,这年头人都淳朴。


    随后看到卖棉花,卖布,卖针头线脑的,都买了些。


    还有卖麦芽糖的,卖糕饼的,卖皮毛卖橘子的,也都买了些。


    看到有人卖做的布鞋,棉鞋不错,也买了几双。


    榆枝手没劲,做不了鞋子,王新凤一个人做又太累了,索性买着穿,也不贵,做工还好。


    看到有新鲜羊肉,买了半扇。


    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买了不少。


    整个集市还没转悠完,一人高的背篓就满了。


    榆枝感觉意犹未尽,买买买真是太爽了。


    不过今天也差不多了,过年前还能有至少两场集,缺什么到时候来买也行。


    和桑大壮慢慢挤出人群,王新凤桑葚两人也刚好出来。


    榆枝两人就跟没事人一样,王新凤衣服歪了,头发散了,像是被人抢了似得,就连桑葚都没了翩翩小少年模样,看起来有些狼狈。


    万年不变的淡漠神情,有些碎裂,似乎很后悔跟着来赶集。


    榆枝看得暗乐,儿子的笑话可不容易见到。


    “妈,你们没事吧,没受伤吧?”


    “没呢,”王新凤摆摆手:“就是人多,挤得慌,妈买了好多东西呢,枝枝呢,你买了啥。”


    “我买了好多呢,我们回去慢慢看。”


    “行。”


    桑大壮将板车推过来,东西放上去,榆枝再坐上去,四人慢慢往回赶。


    这会有人来,也有人回去,集市仍旧热闹,天灰蒙蒙的,看起来又要下雪了。


    走到半道的时候,瘦猴急匆匆朝他们跑来。


    先跟王新凤榆枝笑着招呼一声,再凑近桑大壮低语。


    桑大壮微微眯了眸子,对王新凤榆枝道:“崔雪和G的副主任勾搭上了,接受了崔雪的举报,正带着人去我们家搜呢。”


    桑葚不知道家里这事,微微挑挑眉。


    王新凤咬牙道:“不要脸的贱货,憋了这么些天的臭屁,终于放出来了。桑大壮,你那边什么情况,能行不?”


    “放心吧,我安排好了。瘦猴,你去公社跑一趟。”


    “好。”


    瘦猴离开,桑大壮继续带着大家回去,到家前,把东西都放在了外面,暂时不适合带回去。


    王新凤低声问榆枝:“东西都藏好了吧,还有那根金条。”


    王新凤知道儿子有钱,给了榆枝。


    那些钱来路不明,不能被搜出来。


    那根被她玩了两天,玩腻歪了,硬是还给榆枝的金条也得收好。


    榆枝点头:“都藏好了,我防着她呢,肯定没人能找到。”


    榆枝让桑大壮埋山上去了,山上有桑大壮的秘密基地,没人能找到。就算知道也没让敢随便上去,山上的猛兽不少。


    “那就好,走,咱们回去看热闹去。”


    桑葚对两人的谈话,很是疑惑,他好像错过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一到家,就看到大门口围了人,好些赶集回来得早的人,瞧见陌生人进村,直接就围了上来询问。


    领头的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脑袋秃顶,五官扁平,平平无奇。


    身后带了七八个人,气势汹汹。


    二话不说,就要撞门进去。


    桑家人和村子里大多数人家关系都不怎么好,尤其是桑大壮恶名在外,桑家倒霉,其他人自然乐得看热闹。


    所以桑大壮没指望过村民能帮他讲公道话,特地在看热闹的人群里安排了自己人。


    黝黑老实的汉子忙喊:“喂喂喂,干什么呢,怎么随便砸人家的门,你们不会是强盗吧。”


    另一个老太太也喊:“可不得了了,强盗进村了诶,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老太太这大嗓门,和王新凤不相上下。


    王新凤凑近榆枝道:“老太太是个孤寡老人,前年快饿死了,我从她屋子跟前过,随手给了一袋红薯,这老太太就赖上我了,甩都甩不掉。”


    榆枝暗笑,谁会没事拎一袋红薯从别人家门口过。


    以王新凤的名声,没得本人允许,谁能赖得上她。


    把帮忙做好事,说得这么嫌弃也是没谁了。


    抱着王新凤的手臂蹭了蹭:“我妈就是善良。”


    王新凤笑得牙不见眼的,戳戳榆枝的额头:“傻丫头。”


    范建听着老太婆的喊声,脸色漆黑。


    身后小狗腿冲过去呵斥:“喊什么喊,我们是在办公,再捣乱,抓你回去接受教育。”


    老太太顺势往地下一坐,喊得更大声了:“哎哟,打死人了,快来人救命啊,打死人了。”


    其他人见对方凶神恶煞的在村子里逞凶,脸色也不好起来。


    几人护在老太太跟前,瞪着小狗腿:“干啥呢干啥呢,当强盗还有理了,跑我们村子里来撒野,真当我们村子里好欺负是不是?”


    “别以为今天大集,村子里没人,你们就能行凶,老子喊一嗓子,来一堆人,吓死你个狗日的。”


    “就是,这年头强盗都这么明目张胆了,还有没有王法了?警告你们,赶紧滚,要不然一个都走不了。”


    常年下地的村民,哪怕是个老妇人,也有一股强悍劲,一步步往前逼,还是挺能唬人的。


    小狗腿这种常年养尊处优,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废物,毫无战斗力。


    村民们一虎,就吓得连连后退,底气不足的叫嚣了两句,被一个汉子一瞪,缩了回去。


    范建脸色更沉了,真是穷乡僻壤出刁民。


    “都退后退后,知道老子是谁吗?老子可是G副主任,接到举报特地来查证的,这是在办公,谁再瞎逼逼,以妨碍公务抓起来。”


    小老百姓的胆子有些小,一听这话就焉巴了。


    桑大壮适时走出人群,冷眼看着范建:“什么举报,谁的举报,可有证据?”


    范建不足一六零的身高,在桑大壮将近两米的身高面前,被压得气势全无,可怜得像只哈巴狗,还是又肥又丑的那种。


    仰视桑大壮的时候,桑大壮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像是活阎王,心肝忍不住抖了抖。


    下意识退开两步,顿时感觉压迫小了许多。


    “有人说你家藏了不该藏的东西,谁举报的别管,我们得保护证人,来你家就是搜查查证的,老老实实配合,免得受皮肉苦。”


    桑大壮逼视范建:“搜查的公文拿出来我看看。”


    范建被看得心虚不已,梗着脖子吼:“你一个乡下泥腿子,识字吗就要看?这是你能看的东西吗?别磨蹭,赶紧开门,接受检查,要不然我就强制执行了。”


    桑大壮如一座山似得立在那里,寸步不让:“没有文件就不能进去,你敢闯,就是私闯民宅,我也可以去告你。”


    范建耀武扬威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敢这么威胁他的。


    怒气上头,连桑大壮那张凶神恶煞的脸都不怎么怵了。


    “老子今天还就……”


    “哎哎哎,不至于不至于,这位同志别动气,别动气。”邓麻子突然从人群里钻出来,化身老好人劝:“同志千万别动气,有话好好说,把误会说开了不就行了。”


    “同志你直接告诉桑大壮,是崔雪去你家,跟你举报的不就行了,崔雪和桑大壮两人有私怨,咱们古柏大队的人都知道,她可能就是骗你不知情,借你的手收拾桑大壮呢。”


    “同志你一身正气,轻易被骗,情有可原,这事就是些口角问题,没必要闹大闹僵不是,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崔雪是个女人,心眼小,气性大,过两天就好了,您也不用较真,大家都是好同志,说开了就好了嘛。”


    邓麻子像个愚蠢又大善的老实人,说出的话,差点没让范建和躲在人群里的崔雪原地去世。


    “放你娘的狗屁,”范建一巴掌甩出去,打了邓麻子一个旋转,一屁股坐地上,懵着脸问:“怎么了,我说错了?不能啊。”


    崔雪哭着走出人群,悲愤指责邓麻子:“邓麻子,我不就是不同意你的追求吗?你为什么要这么污蔑我?我和枝枝是好姐妹,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枝枝,你信我。”


    美人垂泪,会让人心生怜悯。


    但猪头熊垂泪,只会让人浑身恶寒。


    几天不见,崔雪这张脸,简直能吓哭鬼。


    满脸青紫红肿,腐烂的伤痕,往外翻着化脓的血肉,阵阵恶臭扑面而来。


    啧,榆枝肯定,这不是自己的杰作。


    至于是谁,榆枝第一个想到的是桑大壮。


    不过桑大壮哪弄来的这么毒的药?做这药的是个能人吧。


    榆枝忍住恶心,屏住呼吸,虚弱的点头:“嗯,小雪,我是相信你的。”


    崔雪顿时感动得稀里哗啦:“谢谢枝枝。”


    邓麻子更懵了:“崔知青,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那天把你从雪地里抱回去,纯粹只是好心,没想让你当媳妇啊。我都四十好几的人了,都能当你爹了,可不能乱说,我虽然没读书,没文化,也没钱,但我也要脸的啊。”


    “要是早知道做好事,会把名声给做没了,我就是看你死在雪里也不敢伸手了。哎哟,都说读书人心眼多,崔知青,你这不仅仅是心眼多,还脑子不清醒啊,你是读书读傻了吧?这么离谱的话都能说。你不要脸,我还要呢,我还准备找个老伴过日子,你可别害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