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玄幻魔法 > 风神宇宙之神之泪 > 第44章 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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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神在时间的夹缝里眼睁睁看着两位风神在未来的世界拼得你死我活,却只能束手无策地作为旁观者站在两人中间,任凭风雨雷电将冻结的世界粉碎成尘。


    凝滞在空中的笑声随着撕裂混沌的雷鸣消失的无影无踪,未曾落地的汗水转瞬间被从天而降的洪水掩去了踪影,一张张青春鲜活的面孔在电光中化为灰烬,留下的只有两个赤裸了身体的男人呆立在炼狱般的球场,双眼放射着恐怖的蓝光……


    “我不想死!留下来,记忆里全是不一样的快乐!”


    “你的朋友都被你的闪电轰死了,你还快乐吗?”


    末日般的天空下,未来的陈风现出了转瞬而逝的悲悯。眼中的蓝光褪去了闪电的青冷,曾经快乐的目光在世间燃烧,只是眨眼之间,他所骄傲的幸福已经不复存在。


    重伤未愈的陈风早已支撑不住这猛烈的风雨,渐渐地,赵旭突破了时间的屏障,太阳神的法力在傻小子的助力下显得更加强大,陈风似乎已经能够感觉到他的呼吸。不会需要太久,只是一点点时间,陈风的喉咙就会攥在他的手里。


    一条丝线从天空垂落,震惊了赵旭,却惊喜了陈风。他伸手抓住这救命的稻草,拼了命的钻进那逃命的通道。


    只是瞬间的犹豫并没有击碎傻小子求生的欲望。他来不及去想死去的伙伴,也不再去想如何延续既往的快乐,他只想活下去,只要陈风留下来,杀死他。


    伸手抓住陈风的脚脖子,奋力把他困在通道的入口。只要等一等,他的二哥马上就能彻底打破时间之墙。他会帮他,用他那闪亮的光球,留下陈风,用风神的法力书写过往。


    陈风看着他徒劳的拉住了自己的脚,却无力阻止时间的黑洞把两个人拉上了天空。在胖胖的大脚触碰到银色丝线的那一刻,傻小子被阻挡在了现实世界之外。


    像是被欺负的孩子,他从天空坠落。急切地张望,希望疼他的二哥可以伸出手把他接住。可是围绕在身边的只有绝望和孤独。


    二十几年的霸道不见了,只剩下一张逐渐咧开的大嘴和一双充满了泪水的眼睛。他从时间的缝隙里坠落,伴随着二十几年快乐的记忆,跌入那被他亲手粉碎的世界,从此后再不出现,因为一切从未发生……


    “你不是我!”


    流着泪沿着时间奔跑,跑回风神谷,跑回闷热的宿舍。他只想躺在那猪窝一样的床上痛痛快快的睡着,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醒来的他还是个光着屁股的小男孩,骑在爷爷脖子上,手里挥舞着新摘的柳条。


    但是这梦终究没有醒,一条坚硬的胳膊夹住了他的脖子。滚烫的大手从背后搂住他的腰,困住了想要挣脱的双手。


    慌乱中,他看见了一只银色的戒指,就像是自己手上的那只。


    电闪雷鸣,失去了神力的雷神手握法杖站出现在陈风面前。在他的身后,陈风清楚地看到了那个属于自己的世界。只要到了那里,他就能在无数的过往中穿梭,继续期盼未来的快乐。


    只是不可能了,雷神挡住了他的去路,太阳神困住了他的手脚、扼住了他的喉咙。白光在身边腾起,雷电在脚边炸响。生命如流水一般从胖胖的躯壳倾泻而出,钻进了那丢失的戒指。


    英子,再见!洪亮,再见!梦姐姐,再见!爷爷、爸爸、妈妈……也许真的结束了,模糊的双眼似乎看见了洪亮的影子。也许他已经弥留,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看到的不是别人,却是那个整天和他打闹让他生气的家伙。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在他走的时候带走的是快乐,没有更多的留恋。


    浓稠的白光之中泛起了一抹悠悠的蓝,冰冷的感觉在指尖蔓延。生命的流水似乎停止了逃散,千万道雷电被蓝光驱逐。


    “孙子,睁开眼睛!”


    古老的德州话在耳边响起,光着膀子的古铜色大汉站在了陈风跟前。伸手捧住傻小子光溜溜的脑袋,轻轻地亲吻宽大的脑门。


    “太爷爷!”


    说不尽的委屈在这一声呼唤中爆发,眼泪就像是从关不住的水龙头倾泻而下。他不知道自己是醒着还是睡着,也不知道眼前的人是真实还是虚幻。他只想看着眼前的脸,拉住他的手,永远不放开。


    “好孙子,睁开眼!老祖爷带你回家。”


    “太爷爷!”


    “别怕,爷爷不走。”


    迷蒙中,老风神站在了陈风身后,满是胡子的脸颊蹭着傻小子的耳朵,一只大手在光溜溜的屁股上猛地拍了一巴掌,大喊一声:“孙子,睁眼”。


    像是从云端跌落,睁开双眼的瞬间,陈风看见雷神呆望着自己召唤的惊雷在头顶盘旋。


    轻烟一样的痕迹在陈风眉间浮现,此时此刻,他成了真正的风神。


    在时间的夹缝里,风神的法力粉碎了雷神的嚣张,也逼退了赵旭的双手。猛烈的飓风从远古吹来,灌满了未来的每一个角落。


    这一次,冰冷的蓝光冻结了炙热的太阳。赵旭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一阵大风有如一双大手将他摔了出去,惊诧的看着蓝光里黑红色的高大身躯。汗水从那身躯的每一片肌肤上腾空而起,一点一点,一滴一滴,化成水雾,灰尘般地模糊了他的双眼。


    废掉的雷神抵挡不住风神的压迫,徒劳地攥着寒光闪闪的法杖,却无法让那闪电靠近陈风分毫。


    只是一抬手,雷神就如同抛起的砖头一样被扔出了时间的入口,只留下法杖落在了陈风的手里。


    但是他没有注意,一个光球正向着他的后背砸了过来。这里是过去,却也是未来,赵旭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即便老风神把法力借给了他,想要在这里与太阳神抗衡,终究也是徒劳。


    不知从哪里飞来了一道铜色的红光,裹挟在飓风之中将傻小子高高的抛起,又重重的摔下。就像是方才在球场飞舞的那一颗篮球,陈风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扔进了现实的出口。


    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到的是一顶奇怪的帐篷。


    或许是因为年久,或许是因为光线暗淡,厚重的帷幔里似乎浸染了中年一般的油腻。看不清是油烟抑或是水汽,阳光从帷幔上脸盘大小的窗户上挤进来,投下一条烟蓝色的光带,照射在陈风的脸上,微微的刺眼。


    身边的火盆里燃烧着黑乎乎的东西,在这压抑到窒息的帐篷里弥散出呛人的味道。湿腻的空气凝滞在这狭小的空间,即便是时间都像极了一只掉进蜂蜜罐子的蜜蜂,丧失了生气,等待着逐渐被吞没的命运。


    像是有人用筷子在馒头上扎了一个洞,一道强烈的阳光忽然刺破了帐篷里恒久的凝滞,转眼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直到此时陈风才注意到,时间只是在这帐篷里停顿,那厚重的帷幔并不能阻止狂风在旷野上肆虐。


    猛地坐起身,迎着阳光望见远处光亮苍茫的一片。一阵夏日里难以理解的刺骨冰寒从沉重的毛皮门帘里涌了进来,一个粗犷高大的身影矗立在了他的面前。


    也许是因为太过健硕,也许是因为从头到脚都穿着皮毛制成的衣服,那身影给陈风的感觉并不像是一个人,更像是一头认不清面目的黑熊。


    一双覆盖在皮毛下的大脚重重的砸在地上,陈风裹在皮毛做成的被褥里,清晰地感觉到屁股底下的震颤。


    突然意识到自己到了一个满是兽皮的地方,也突然觉得那些硬挺的皮毛在他身上扎的隐隐作痛。四下里张望,寻找衣服的影子,却在一瞬间想起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穿上寻常的衣物。那一身从戒指幻化出的黑色衣裤,也早已在未来的日子里撕得粉碎。


    觉得非常尴尬,一股落魄的感觉绞痛着他的心。不敢去看那头长得像人的黑熊,只是坐在厚重的皮毛里,在油腻湿热的空气中感受着刚刚从苍茫大地上闯进来的那一点冰凉。


    沉重的脚步砸在陈风身旁的土地上,山一样的身躯懒散的坐在陈旧的开始掉毛的毛皮上面。黑熊盘起了腿,铜铃一样的眼睛瞪着陈风渐渐恢复了血色的黑脸,上下扫视着同样颜色的胳膊和胸膛。


    黑熊摘下帽子,褪去了野兽一样的外形,现出了一个红铜颜色的脑袋,光溜溜的,没有头发。


    那确实是一个人,陈风真的确定。但那一副人的面容之下却隐隐散发出一股野兽的气息。


    “九爷爷。”


    他扭过了头,伸手从火盆旁边拎起一个满是油污的水壶。壶嘴冒着热气,但并不浓烈,应该是已经凉了下来。黄白色的液体汩汩地淌进了铁质的茶缸,茶缸上白色的搪瓷早已失了原先的细腻,剩下的是和那一只大手同样的粗糙、同样的暗淡。


    再没有人说话,陈风捧着粗糙油腻的茶缸,体味着那似凉非凉的余温。良久,茶缸蓝色的边沿终于贴上了干裂的嘴唇,一股咸咸的味道在舌尖游弋,不知咸的是那层油腻,还是那黄白的奶茶。


    青稞和奶茶,这两样东西他从不碰触。可是在这凝滞了时间的油腻空气中,陈风放弃了遥远的自己,静静地咽下并不合胃口的吃食。


    帐篷里静的吓人,只有门帘微微地颤抖。


    九爷爷在陈风的张望里读懂了他的心思,掀起一张羊皮扔在他面前。


    “自己找地方拉屎撒尿,这里没人看你。”他停了一下,喝了一口奶茶,电灯一样的眼睛里翻出仅有的一点眼白,看看陈风:“你带来了一场雪,外面很冷,但你是风神,不可能怕冷。”


    光着双脚站在满是沙砾的荒野之上,薄雪初停,狂风之下晶莹的雪粒夹杂着沙粒在人迹罕至的天穹下肆虐。扭回头,九爷爷的毡篷坐落在身后,安稳的有如这遍地的砂石,永不动摇。


    走远一点,再走远一点。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远离那脏兮兮的帐篷,要远离九爷爷的呼吸,但是他就是在远离,一步一布。直到看清有低矮的野草长在这薄薄的白雪下、死寂的砂石里。稀疏的一点,却也是生命的倔强。


    披在肩上的羊皮遮盖不住高大强壮的身躯,也带不来丝毫的温暖,赤裸的肌肤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微的光亮。低下头,一只手拉住肩膀上的羊皮,一只手扶住那生命的根芽,汩汩热流冲散了面前的积雪,浇绿了石缝里的生命。


    也许他还是怕冷的,即便那黑红色的肌肤没有丝毫的颤抖,手里那一条根芽却已经瑟缩进了腆腆的肚子。只留下一张皱皱巴巴的黑色的皮,还有一根比平日里短细了不少的揪揪。


    “我活下来了。”抬起头,重新审视这苍茫的大地和空寂的远山,微微地抖了抖手,甩干净最后一滴热流,却不小心甩到了腿上。


    急忙用手去擦,却发现这里没有水。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他的洁癖似乎消失了,缓慢的在肚子上蹭了蹭,满足了心里那一点微弱的纠结,继续遥望着远方。


    生命的火热和世间的冰凉在他的心肺里碰撞,活着,这便是他此刻的所望。用力拉了拉肩膀上的羊皮,用手摩挲着突然泛起的鸡皮疙瘩,小肚子上像是铁刷子一样的粗糙。低头看去,新生的皮肤下钻出了无数坚硬的毛发。或许不久之后,那雀儿上面又会是乌黑茂密的一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