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历史军事 > 寒门帝师 > 第一卷 第465章 寓教于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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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陵县状元街。


    刚从扬州看望老师回来的徐鹤,又把李思夔带了回来。


    李知节算是发现了,自家儿子跟徐鹤在一起的那段时间,身体好了,学问也长进了不少。


    考校儿子学问时,儿子不仅像以前那样对答如流,而且,往往就一个问题,竟然还有板有眼地跟自己这个当老子的辩论起来。


    关键是,父子间的辩论,虽然李思夔因为年纪小,有很多想法还很幼稚,但对一些事情的观念,竟然让他这个两榜进士也颇觉新鲜。


    不要以为在古代,什么事情都是因循守旧,每个时代的知识分子,其实都对未知世界有很强的探索欲。


    只不过,在某个时间段,这种探索欲收到了来自各方的压制,变得保守而已。


    即使是保守,但那也是探索世界的方式方法变得保守。


    要不然,就算在晚晴那种时候,为什么还有龚自珍这样的大牛,写出【我劝天公重抖擞】的千古名句出来?


    所以,明明是徐鹤老师的李知节,最后却把儿子送去徐鹤那读书了。


    此时的徐鹤,正带着李思夔和张三让在徐家村某处荒废的宅子里翻找瓦砾。


    谢良才无语地看着一大两小三人道:“亮声,你不准备来年会试,却带着两个小娃天天抓虫子,这不是不务正业嘛!”


    徐鹤笑道:“德夫兄,你不懂,这叫寓教于乐!”


    “嘿,抓个虫子,还能被你扯上寓教于乐?来,你给我说说,你怎么寓教于乐了?”谢良才也来了兴趣,全没有一点举人老爷的架子,也学着三人蹲了下来,百无聊赖地翻找起来瓦砾来。


    徐鹤对李思夔道:“思夔,你给你师兄讲讲蟋蟀的道理!”


    李思夔闻言,像个小大人似的,昂头挺肚道:“蟋蟀在堂,岁聿其莫。今我不乐,日月其除。无已大康,职思其居。好乐无荒,良士瞿瞿。”


    谢良才闻言大感诧异,这首诗出自《诗经·国风·唐风》,全文有三段,大概意思是说,天气渐渐寒凉,一年又快到岁暮了,时光流转,匆匆一年,要珍惜每一天!


    啧啧啧,这三人明明玩得一头汗,却口口声声说要珍惜时间?


    就很违和好不好。


    谢良才还是不服,李思夔是天才儿童,这不能说明问题。


    他把目光看向小胖子张三让:“三让,来,你也说说!”


    小胖子跟李思夔比,果然弱了不是一丁半点。


    他撅着小屁股,蹲在地上想了半天,好不容易才道:“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


    谢良才彻底傻了。


    天才儿童什么的,不具有代表性。


    但这小胖子竟然也能背出《诗经·幽风·七月》,这就……


    这小子可是跟自己族兄才将将开蒙一年啊。


    残念……


    他面色古怪地看向徐鹤:“亮声,将来我要有儿子,一定也放你这,就这么说定了!”


    徐鹤一个头两个大,好嘛,自己家未来怕不是要成托儿所了?


    这时,徐鹤蹲了半天也累了,放着那两个小娃让丁泽带着,继续翻虫子,自己则跟德夫兄一点都不顾及形象的在这家台阶上坐了下来。


    “亮声,你叫人去松江,就靠这小小的虫子,就能让沈瑄兄弟反目?”


    徐鹤笑道:“一手闲棋,试试又打什么紧?”


    谢良才摇摇头:“你从哪找来的那个周弼,不仅文武双全,竟然还懂虫经!”


    徐鹤就把自己跟周举如何认识,周举又把他弟弟介绍来的事情说了一遍。


    谢良才感叹道:“都说山野之中有遗贤,果然不假,周举我没见过,但周弼这样的人才,放出去锻炼两年,将来肯定有大作为!”


    说到这,他笑着摇了摇头道:“不过跟着你似乎比跟别人更好,你来年若是得中杏榜,将来他说不定也能跟着你一飞冲天呢!”


    “对了!”谢良才道,“听说河南道监察御史邓青的案子已经有了着落?”


    徐鹤点了点头,消息是前不久徐岱传回来了。


    据说邓青被罢官夺职,因为串通校书局小吏科场舞弊,且栽赃陷害赴试举人,朝廷下旨,邓青夺职,即刻解送京师下锦衣卫诏狱,来年秋后问斩,【逃走】的家人即刻发海捕文书追缉到案,男充军九边,女发配教坊司。


    邓青的下场非常惨,科举舞弊向来是帝王最忌讳的事情。


    官员贪污,至正帝或者还不放在心上。


    但舞弊他是肯定不能容忍的。


    读书人科举,那是朝廷大事,关乎到国家信誉和朝廷换血。


    若是科考一途被人肆意破坏,那朝廷大员岂不是可以通过科举任用私人?


    久而久之,朝廷不就是某位大人物的一言堂?


    这对于一个皇帝,尤其是常年不上朝,躲在深宫修道的皇帝来说,绝对是不能忍的。


    “邓青的家眷肯定被沈家藏了起来,要不然邓青绝不可能骨头这么硬,板上钉钉的事情,还咬死不肯承认!”谢良才道。


    徐鹤点了点头:“我已经让人查探此事,希望能发现一些端倪!”


    谢良才皱眉问道:“发现了又能如何?你难道还想救邓青的家人?”


    “邓青为虎作伥咎由自取,但沈家诬我却逍遥法外,哪有这样的道理,我不知道为什么朝廷总是屡次三方放过沈翰,但我相信,若是邓青肯开口指认受谁指使此事,朝廷也不能再装聋子瞎子,专挑软柿子捏吧!”


    谢良才点了点头又问道:“那王重呢?听说此人被王良臣夺了衣衫,现在成为没有功名的普通人了,那边……”


    徐鹤微微一笑:“王重啊。他家的事,可不止我身上这一点,看着吧,就算我不出手,也有人为我张目!”


    “你,你是说湖州那帮水匪?”谢良才眼睛一亮。


    徐鹤微微笑道:“他王家若没有窝藏倭寇,那一切好说,但要是做了人神共愤之事,哼……”


    就在徐鹤与谢良才说话之时,常熟县关元坊的一户人家前,几个大汉正挑着馄饨摊子在一户王姓官宦人家门前卖力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