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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太子为何知晓敌军乃是虚张声势？”新上任的陌刀队统领钱多，瞪着一双茫然的牛眼，向李二问道。
“嗯……”李二也在思考这个事儿，一边组织语言，一边将自己想到的讲给钱多，“首先，曹魏就算地广人多，那兵力也不可能是无限的。
“具体他们陇右还有多少兵力，咱不知道，太子却肯定能通过各路消息推断出来。再加上咱一路所见，此地不可能有能匹敌我等的大军。”
丁奉也点头附和：“不错，而且敌军若当真有能力在此伏击，为何不直接攻击咱们中军？
“一来让我等首尾不能相顾，二来还有机会直接杀伤我军主帅，太子若有意外，则我大军必定更加混乱，何乐而不为？”
“啊——”钱多听完二人所说，顿时恍然大悟，但马上又疑惑道，“那他们为什么不这么干呢？看来这敌将是个大傻子啊。”
丁奉扶额摇头。
与钱多相处多年的李二直接没好气道：“起码比你聪明多了，那是不想吗？那明显是兵力不够啊！你刚才都听什么呢？当初怎么通过的入军大比！”
钱多满不在乎的咧嘴一笑：“算算砍了多少脑袋没问题，这些大事我可想不明白，你们告诉我砍谁，我砍就完事儿了呗。”
丁奉听得一乐，有时候他倒是挺羡慕这货的，起码没那么多烦恼：“敌将兵力不足，无法与我大军正面匹敌，便想出这疑兵之计。
“他定然早已派人火速赶往关中求救去了，我军若中计退出谷去，待准备妥当再慢慢推进……等咱再拿下冀县，只怕曹魏援兵也快到了。”
李二也点点头：“此人在这种情形下没有弃城而逃，还能想出一个不俗的计谋，绝非庸才，可惜他碰到太子罢了。若是我统军……还真难说。”
钱多安慰了他一句：“伱们都能看的明白，已经不错了，我就看不出这么多事儿来。”
丁奉感叹道：“我等不过是事后智者，太子当时转瞬间便做出了决断，差之远矣啊。”
……
刘禅其实也没他们眼中那么无所不能，至少对于此地产生的不同于历史的变化，还是给他带来了一些意外的。
天水冀县在历史上也是很痛快就望风而降了的，而现在……大军已然出谷，距离冀县不远，却仍然没有动静。
虽未坚壁清野，但城池之外的村舍中，也是一个人影都未曾见到，想必百姓也都被迁入城里去了。
“报——！”派出的斥候也恰于此时回归，“太子，我等此去县城查探，再未遇到敌军埋伏，县城大门紧闭，似欲抵抗。”
刘禅点点头，对此并不意外。
“可曾见其城头旗帜？是否为‘马’？”
“不是，是‘姜’字。”
姜？
刘禅心里咯噔一下。
我焯，真是姜维搞出来的？咋回事？你不应该走投无路，直接投汉吗？
你可是季汉最后的一张SSR啊！
你咋还帮着曹丕干上了呢？？
“继续进军，兵临冀城！”刘禅面沉似水。
“是！”
旁人不知为何太子看上去忽然心情就不好了，但刘禅威严日重，如今只是表情变化，身旁诸人也跟着面色冷峻起来，受到感染的赤星军顿时杀气腾腾。
大军开到冀城下，刘禅已经冷静了一些，收姜维这事儿出现的变数方才让他有些不淡定，但仔细想想，他还是不信此人会铁了心跟着曹家。
这倒不是源于他个人对历史上姜维的情感或印象等等，毕竟那些都是现如今还没发生的事情。
而是刘禅基于已经发生事情的分析与猜测。
冀县城头换成了姜字旗，说明那太守马遵，估计仍是和历史上一般，得知自己大军来袭便跑到东边上邽去了。
姜维还在抵抗，说明俩人肯定是又有了分歧，只是这次姜维没有外出，或许因此压制住了冀县县令想要投降的想法。
可姜维他爹是羌胡叛乱的时候为了保老太守死的，姜家又是天水的本地大姓，他本人自小便在天水成长，后来任职。
不管怎么看，他都不应该，也不可能在大军来袭时，和现在的太守马遵关系差到引起怀疑的地步。
反而要看他过往的履历，理当是最被信任的人选才合理。
那在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大事，导致马遵会怀疑他可能投刘呢？
曹丕篡汉。
明明有这么硬的履历，自身又有不俗的能力，却被怀疑可能投刘……刘禅猜测，姜维和他老爹乃至于姜家，应该都是自认汉臣。
曹丕篡汉之后，或许他曾经发表过一些“不当”言论被马遵知晓了，才会有后来的事情。
不然说不通。
另外，在谷中布下疑兵，却没有利用石木、火攻造成进一步杀伤。
是姜维智商不够？
将百姓迁入城中，却不将地里尚未长成的庄稼、房舍付之一炬。
是姜维眼光不够？判断不出冀县根本守不住？
刘禅不信。
这种充满了矛盾，抵抗了，又好像留着一线余地，没有把事情做绝的做法，恰恰说明或许此时的姜维心中也在纠结。
正是想通了这一点，才让刘禅恢复了往常的冷静。
你只要没对老曹家死心塌地，那就好办了。
孟琰哪知道刘禅这许多心思？
如今一见太子率大军兵临城下，城内居然还要负隅顽抗，立刻策马上前叫骂起来：“装神弄鬼的无胆鼠辈！还不快快出城送死！”
城头守兵见城下叫骂，其中一人反身便走，不多时，便有一玄铠小将登上城头。
面对叫骂的孟琰，冷笑一声道：“呵呵，某还道来人是何等将才，不想竟是汝这等无谋匹夫。”
“哇呀呀！你下来，某这无谋之人，今日就要你人头落地！鼠辈，有胆就给我下来！”
姜维一时并未理会叫嚣的孟琰，而是目光如电，在城外的汉军军阵中快速划过，似在寻找什么。
他此时的心情又复杂，又失望。
曹丕篡汉，高层奢靡，苛捐杂税。
虽说几任汉帝做的也没比曹丕好到哪去，甚至犹有过之。
但在忠于汉室的姜家看来，那只是因为不干人事儿的佞臣太多了，再怎么样也不该就反了。
所以曹家篡汉之后，他就一直很迷茫，不知自己自有习文练武该做些什么，一下没了方向。
太守马遵的怀疑，和拔腿就跑的胆怯更是让他寒心。
可要说投刘……在此时的姜维看来，蜀汉和大汉，他心中并没有划上等号。
他年方21，比历史上投刘的时候年轻足足五岁，很多事他还没看到、没想明白。
此番布下疑兵，未尝没有考察试探的意思。
若是蜀军就此退去，他大概也就不抱期望了。
结果来是来了，却是个莽夫。
这货没准连自己的计谋都没看穿，是直接莽过来的吧……
不甘心的姜维此时就盼着这货不是蜀军主帅，他的视线就是在找有没有正主。
孟琰见姜维不理他，气得骂的更凶了……
很快，姜维眼前一亮，还真给他找到了！
城外军中一杆刘字大旗极为醒目。
刘！难道是刘备亲征？
是了，刘备征战一生，此番北伐事关重大，那是极有可能亲征的。
刘备既然来了，诸葛亮或者法正等人应该也来了，看来应该是他们看穿了自己的计策，果然名不虚传呐……
想到这，姜维面对孟琰的叫骂也不生气了，笑呵呵道：“好，汝既不服，某陪你走上几招又如何？只是，汝需与吾效法古人，单打独斗！汝可有胆？”
“我……！”孟琰刚要答应，又硬生生咽了回去，“你等着！我这就要你的项上人头！”
说罢打马回阵，直奔中军。
这么大事他可不敢做主。
刘禅听罢孟琰所说之后眉头一挑，也更加确信自己心中推测了。
战国之后礼崩乐坏，战争开始变得无所不用其极，能赢就行，曾经在春秋盛极一时的斗将、约架，早就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了。
这年头可没有人在两军阵前玩斗将的。
姜维突然提出要单打独斗……那还能是什么原因？
刘禅嘴角一勾，笑道：“既如此，断不可灭了孟将军威风，去吧，只管答应此人便是。”
孟琰大喜，抱拳道：“谢太子！孟琰定不辱命，必将此人斩首祭旗，献于太子！”
说罢又兴冲冲的回去了。
刘禅完全不担心会闹出人命，他相信自己的判断，更相信姜维的能力。
要是22岁的姜维连孟琰都打不过，或者没有手下留情的能力……那少他一个也不少。
姜维对刘禅有考验，此时的刘禅，又何尝不是在考验姜维。
见孟琰再度前来挑战，姜维不顾县令反对，果断策马出城。
“小子！还不快报上名来，某不杀无名之辈。”孟琰一见那姜维年轻面白的样子，顿时心里就踏实了。
精锐都跟着曹丕走了，这破地方的小县城中，还能出什么豪杰不成？
姜维策马而来，闻言也不恼，停马举枪，一指孟琰：“莽夫，可识得天水姜伯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