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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钟只是叹了一口气，指着街中央的大坑对小宝说：“去那里。”小宝点点头，背起张钟，沿着墙壁摸了过去。
越靠近大坑味道越难闻，除了之前的腥臭味道之外，里面还夹杂着别的一些味道，几种味道混合在一起，让人有一种想死的感觉。两人的鼻子都已经冻木了，小宝更是两眼饿得直发黑。前面越来越冷，以两人的能力，是根本不足以前行的。不过小宝慢慢开始信任张钟，这个说话书生样子的人，考虑事情真的比较周到。
“停下吧。”张钟见小宝已经开始大口喘气，对小宝说道。
“我还能坚持。”
“停下吧，留点力气。”
小宝单手扶着墙，小心翼翼的把张钟放下来。张钟选择在这里休息是有原因的，他们距离大坑只有二三十米的距离，前面已经没有任何遮挡物，只有这里有一栋比较大的房子。
张钟单条腿撑地，站在黑暗里观察前面的情况。他们脚下是一根根触手，触手很粗，而且很有条理，就像铺设管道的水泥筒子。
一根根水泥筒子摆在脚下，大多数还有蠕动的能力。在水泥筒子中间，有成片的淤泥，这些淤泥是从地下带出来的，足足有十几公分。淤泥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移动，不过应该也移动不了很久，空气越来越冷，如果没有触角作为遮挡的话，淤泥很快就会结成冰。
小宝倚着墙，蹲在张钟旁边，冻得瑟瑟发抖。他的前襟已经结了冰，手凉的根本拿不住东西。他为了寻找李玉已经做了那么多的牺牲，可是到现在连李玉的影子都没看到！
“怎么了？”张钟看到小宝脸上有些不自然。
小宝反应有点慢，抬头看了张钟一眼：“哦，没事，可能只是饿了。”
早知道那些蛇肉没事，自己就吃了。小宝暗暗后悔。
张钟扯了扯自己身上的棉衣，慢慢的蹲下去。小宝上去帮忙，他摆摆手示意不用。
“棉衣哪来的？”小宝问。
“问一个老兄借的——你背包里的东西，你没有吃过？”
小宝搞得一头雾水：“我背包里的东西本身就不多，早都吃完了，哪还有什么东西！”想了想又接着问道：“难道还有漏网之鱼？”
那个背包是区小刀给他的，他还真的不是很熟悉。但是最后一次的时候他搜寻的非常认真，真的是弹尽粮绝了，甚至连没扔掉之前的矿金他都一个一个的数了一遍。
小宝眼睛发亮，一下来了精神：“真的还有？”
张钟看了看小宝，又低头看了看地面，好像是在想什么事情。他从贴身的巨大棉口袋里取出一个包裹，一层一层的打开，递到小宝跟前。
“这是你的吗？”
小宝仔细看了看，张钟手上是一块灰布，灰布上面放着一截枯树根。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是我的？”小宝疑惑的看向张钟的眼睛，“你从哪里得到的？”
张钟很严肃的和小宝对视，那眼神看得小宝心里发毛。过了好一会，张钟的眼睛才开始转开，嘴角有了一丝笑意。小宝不知道这些笑意是为什么出现的，但是当笑容出现的时候，他很清楚，他已经通过了考验。
“你的背包里。”张钟说，“如果不是你的，谁会相信呢？”
“我的背包里？不可能！我从来——”
不对！小宝本来想说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但是转念一想，这个背包有两个时候是不在他的身上的，最近的一次是背在解放身上。
“会不会是那个解……一九四九？”
张钟摇了摇头：“这个东西就是他给我的。”
是啊，如果是解放干的，他没必要把这个东西再拿出来。
小宝脑子一转，突然想到了什么：“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从水潭出来的时候和龙涛呆在一起，那个时候背包是不在我身上的。而且我走的时候，明显发现背包被人动过，会不会是在那个时候，他放到了我的背包里？”
张钟没有说信或者不信，他把树根收回去，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说细节。”
“我去找你。”小宝回忆道，“在回来的时候看到龙涛正从一个大缸里面往外运着什么东西，我感觉非常奇怪，但是当时也没问。当时旁边有一堆火，火堆边上坐着一个死人。”
“是个穿着袈裟的人吗？”
小宝点了点头，有点拍马屁的说：“你怎么知道？是个穿僧袍的，好像是什么金身。我走的时候，发现背包夹层被人动过，里面鼓囊囊的，但是龙涛在旁边，你走让他正在气头上，我也没敢问。后来遇到的事情太多，我就给忘了。”
张钟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什么？”
张钟没有直接回答，接着问道：“你为什么进去？”
“啊？”张钟的思维跳跃的太快，小宝一时理解不了。
“刚才让你观察情况的时候，你为什么进那个房间？”
“刚才不是你告诉你了吗？就是……”小宝支支吾吾道。撒谎是一个艺术，而且不是谁都能够撒，要掌握好记忆的尺度。因为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我们对于事实发生的东西没有多少记忆力，对于自己编造的东西却记得非常清楚。如果你怀疑某个人的时候，可以在不同时期让他复述发生的事情，如果对于细节的描述很精确的话，那多半是假的。因为真正的记忆只会记忆住大概的脉络，就像历史一样，只有大事会流传下来，小事根本没人知道。
没等小宝说完，张钟扑哧一声乐了，慢条斯理的说：“你瞒得了一九四九，却瞒不了我。你出来的时候兽皮上的毛都是倒的，头发上的水珠还没沥干，如果在里面没有任何发现的话，怎么可能弄成那个样子？所以我断定，你肯定进去肯定是有原因的，而且在里面肯定有发现。”
“这个……”小宝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想回答就算了。”张钟说。
这样的豁达倒是让小宝有些不好意思，如果真是一直问下去的话，小宝可能还有些抵触，这么通情达理，让小宝有一种负罪感。
“给你们添麻烦了。”小宝带着些歉意的说。
张钟往两边瞧着，闲聊的时候也不忘望风。他将手中的树根掰成两半，一半递给小宝，一半重新包好。
“吃了吧，能充饥。”
小宝一脸不相信：“这个？”
“这是龙涛留下来的宝贝，咱们很幸运，他放在了你的身上。”
小宝接过来，直接撅成两段，将短一点的那段递给张钟：“你也吃一点吧，消耗那么大。”
张钟笑了笑，接过来放到嘴里，小小的咬了一口：“不是什么好东西。”
张钟嘴咧着，从表情上就能看出来这东西的味道。张钟吃得很慢，就像嚼槟榔一样。张钟这是在故意控制，他是很注意形象的人，自恋已经到了骨子里。虽然没人看，也要美给自己看。他要是吃得时候都咧嘴，就足以证明这东西有多难吃。
小宝看着，口水跟着流了下来。他把枯木放到自己嘴里，直接咬下来一块。这东西还不错，入口有点甜甜的味道。吃下去之后舌头麻麻的，连咽口水都觉得很费劲。
“真……”小宝难吃两个字还没说出口，突然感觉肺里面冒出一股凉气，一丝甜甜的感觉从嗓子里涌上来。他的胃一下装得很满，一个滑滑的东西在他的嗓子眼里来回的撩拨。
要出来了？
“怎么了？”张钟有些关切的问。
小宝摇了摇头，把剩下的枯木全填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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