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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钟富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也没深问。小宝腮帮子非常用力，尽可能的将这些东西磨成粉末，伴着口水咽了下去。他感觉喉咙里面伸出来一根小舌头，就像蛇的信子一样。小舌头贴着喉咙一直向上，从小宝舌头上取下所有食物。
“龙涛料定我们都不会怀疑。”张钟说，“他的算计很准，我从来没想过去翻你的书包。但是一九四九的莽撞帮了忙，正是因为这样，他对你的警惕性才会那么高。”
小宝想接话，但是喉咙里的东西在那里卡着，就像卡了一根刺，小宝想咽下去，但是喉咙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样，没有办法使上力气。他感觉自己的胃液已经开始到处流淌，口水从舌头下面分泌出来，一起流向肺的位置。
他的脸上挂着不自然的笑，好像是一口吃了太多东西，被噎住了一样。他尽可能的这样掩饰着，努力不让张钟发现什么端倪。他的眼睛盯着张钟，装作很认真听的样子。
张钟不知道小宝怎么回事，依然自顾自的分析着。他笑了笑，缓缓的说道：“你是刚到通圣山的人，完完全全的一个白纸。你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作用，所以不可能把这些东西留下来。我跟你接触过，如果这是你故意为之的话，那你的心机一定是深不可测。可是事实证明，你根本不是。”
小宝咧了咧嘴，算是作为回应。他的舌头已经有点转不过弯，只好伸在外面，像狗一样哈着气。热气从他的嘴里面出来化成蒸汽，吸进去的时候变得冰凉。
张钟的神色突然发生变化：“你怎么了？”
“麻......”小宝舌头打不过弯，指着自己的嘴含含糊糊的说。
“古人云‘卧薪不忘洁簪礼服’，你看看你现在，就差没把口水流下来了，得注意点形象！”张钟一副儒者形象，在什么地方都比较重视外表。刚才小宝就发现，张钟宁愿一条病腿硬撑着，也不愿意随便坐下，只是因为地上比较脏。他的洁癖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不但对自己要求很严，对于小宝更是如此。
小宝这么张着嘴也很难受，他瞄了一眼张钟，也没解释，单手捂着自己的嘴，希望能快点恢复。一丝甜甜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好像有人在他的喉咙上浇了一杯糖水。他的身体开始慢慢发热，尤其是手上的力气恢复得很快。
“你没事吧？”张钟问。
“啊！哦，没事。就是太苦了，有点麻。”
张钟将信将疑的看着他：“没事就好，一会下去的时候，沿着管道下去，一九四九作为先锋，你作为策应。”
“我……”
“有什么问题吗？”
“我恐怕不行吧。”
张钟拍了拍小宝的肩膀：“我们还有其他人吗？”
小宝没回答，现在只有三个人，无论他行与不行，都得硬着头皮上。小宝没有想到的是，张钟这么安排，明显是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抓紧休息，我在这里看着，一九四九回来我们就开始。”
小宝浑身燥热，感觉就像是刚跑了几公里的山路一样。他蜷缩在角落里，闭上眼睛，睡了他几天以来的第一个觉。
“海兰达尔，你回来了吗？”后面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他走在幽深的洞穴里，摸索着向前走，洞很窄，两边的藤蔓不住的刮蹭着他的身体。
小宝缓缓的转过头，躲开嶙峋的石头，从藤蔓中间看去。后面是他来时的洞口，太阳光在那里徘徊着，一直不敢进来。在圆圆的太阳光中间，恍恍惚惚站着一个瘦条似的人，那人缓缓的走过来，姿态里透露着千娇百媚。
“我回来了。”小宝说道，但是他不知道那是谁。他带着疑问的语气：“娜尔？”
女人带着嗔怪的语气说:“娜尔娜尔！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
小宝一听，这是有情况啊。但是怎么自己只记得娜尔，不记得还有这号人呢？
“我大概……”
“嘻嘻……”没等小宝说完，姑娘噗嗤一声乐了，“就喜欢你手足无措的样子！”
姑娘说着已经走到了跟前，在距离小宝五米左右的位置站住。小宝瞪大着眼睛，但是因为逆光的缘故，还是看不清楚。他始终没有向前一步，主要还是不知道这人是谁。
“唉，只记得在外面沾花惹草，把我忘得干干净净了，当初就应该把那些人全赶出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小宝指了指略微有些突兀的场景，“这么阴森的洞穴当中？”
“不止我在这里，所有人都在这里。包括，你自己！”
“我自己？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在这里！”
“你以为你在这里。”女人突然笑得很阴森，听得小宝的心跟着不住的颤动。
“我以为我在这里？”小宝的眉毛拧了起来，“什么意思？”
“你属于这里。”季智突然在耳边说。
“什么？”小宝猛的一转身，浑身腐烂的季智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小宝一把把他推开。
“呵呵呵呵呵呵……”季智再次站起来，挺着满是腐蛆的胸膛往小宝跟前走。他的肚子本来是满是肥油的，现在里面装着数以百计的虫子，简直成了它们的天堂。
小宝下意识的往后一退，脚下一个踉跄，跌倒在女人的怀里。小宝脊背一凉，颤颤巍巍的转过头，胸部一阵剧痛，一根手臂从前襟穿了出来。
“啊！”小宝突然双脚一蹬，直接站了起来。他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地面上，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坑。
张钟侧眼看了一眼：“做噩梦了？”
小宝有点尴尬，擦了擦脸上的汗，点了点头。
“什么梦？”张钟还是奇怪的姿势站着，那么长时间也不嫌累。
“一个梦而已，没什么奇怪的。”
“梦是现实的组成部分。”张钟又进入了老师的模式，“我们在这里，任何提示都不是空穴来风。”
小宝犹豫了一下：“有一个人说，我属于这里。”
“什么人？”
“你没见过他，但是……”
“你犹豫了？”张钟看着眼前的坑，“你相信他说的话。”
“不，我不可能属于这里……但是，好吧……我属于这里，但是为什么呢？我只是一个农场长大的孩子而已，为什么会对这里产生这么强烈的归属感呢？我觉得很没有道理。”
小宝说话的时候眉毛是拧着的，从表情上能看出来他的矛盾。他很容易轻信人，不管这个人值不值得他信任。他可以在任何时候和任何人倾诉衷肠，即使他在上一秒还在想着怎么去算计他。
他也不过是一个孩子，不管体型和外貌上给他提供了多好的伪装，他的心智还完全没有长大。
“人的感觉都是有缘由的，不管你走了多远，走了多久，家和旅店的感觉都是不一样的。”
“我真的属于这里？可是为什么？我才第一次来到这里？”
张钟从嘴里哈出一道长长的白烟：“这只有你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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