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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清也已经除了，这下水大人可以安心的去乌州了。水大人得找个理由和借口离开京城，虽然这个时候任何理由都有可能被怀疑，但是至少还是不要太招摇了才好。
水大人的妻儿老小毕竟都还在京城，若是他们留在京城内，便是水大人的软肋，做起事来自然也只会束手束脚。
此次离京水大人如何离开其实并不重要，因为他一定会离开。只是水大人的家人要如何，悄悄、并且安全的撤离这才是水大人目前最关心和最在意的事。
辞官回想肯定不行，动作太大。若是像苏婉月的说的那样，皇上如果早就有所察觉水大人造反一事，那么即便水大人写了辞官申请，皇上也定是不会批准。毕竟除了造反水大人这些年为官，也并无大的过错。
再说了，拿什么理由辞官呢？
告老还乡吗？
蔡丞相都没有提告老还乡，水大人比蔡丞相还先提，未免有些不太合适。
辞官这条路肯定不行。
假死呢？
似乎也不行！假死水大人或许可以表面上看起来，是悄悄的离开了，指不定早就被人监视了。
当朝丞相若是死了，这当朝的文武百官，又岂能不去吊丧。有人去吊丧这府内必定也要有守丧之人，如此一来这水大人的家眷便也没有办法离开了。
再说了，这死人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出城，古人对于死人这件事还是很慎重，时间也比较长。
如此一来，假死也不行。事多还繁琐，时间还拖得很长。
“来人啦！”水大人叫了在书房外候着的小厮，似乎有事要让他们去跑腿。
“老爷，有什么事？”小厮听到召唤，立刻就进了书房。
水大人想了想，“没什么事了，下去吧。”
“是，老爷。”
水大人本来是想让小厮去叫穆清来，可是穆清不是刚被水大人亲手杀了吗。看来水大人这么多年养成了习惯，遇到事就喜欢找穆清，如今穆清不在了，水大人估计一时半会儿还有些不适应。
如今这情形，水大人也只能自己想了。
穆清这么多年跟着水大人，一直也都是孤家寡人，并未婚娶。
不过想想也是，这条路毕竟风险太大，娶妻生子不过也是暂时，一旦失败，妻儿老小都要跟着连累。与其如此倒不如孤家寡人一个，来的干净利落。
穆清倒是看得很透彻，或许穆清也不太愿意相信水大人走的这条路会成功吧。
或许穆清仅仅也只是为了报答水大人的救命之恩，如今倒也没法再从穆清的口中得知这一切了。
只是到了这个时候，竟也没有人替他送葬。
水大人和穆清好歹算是相识，共识一场。穆清死后无人送葬，看来这事，还得由水大人来完成了。
穆清乃是朝廷官员，死后这朝廷官员自然要前去吊丧。有人吊丧这死者的乙方自然也需要有人作为主人家进行回敬。
穆清无妻儿老小，水大人就主动披麻戴孝，当起了穆清府上的半个主人家。里里外外帮忙操持着。
穆清原本家境不错，穆清高中之后便留在了京城为官。没几年穆清的父母也老去了。
刚到京城的穆清，一心想着报效朝廷，日后光耀门楣。可是就在京城为官的第一年，穆清差一点就死了。
6年前的那场天灾，朝廷播下赈灾粮款，派出钦差大臣，希望可以弥补天灾，安稳人心，重建生产。
年纪轻轻的穆清就是这次的钦差大臣，还是水大人一手举荐。
穆清自然很高兴，以为自己得到了机会，得到了可以大展拳脚的功夫。
只是没有想到，背后却是阴谋再等着他。
水大人故意安排了人，从中作梗，栽赃陷害穆清贪污。穆清百口莫辩，已经被下令三日后处斩。
哪知，就在问斩的当天，水大人找到了证据，证明穆清乃是被陷害。证据充分，穆清被无罪释放，官复原职。
从此以后水大人便顺理成章成了穆清的救命恩人，成了水大人的人。
经过那次死里逃生之后，穆清沉稳了许多，遇事也冷静，赢得了水大人的信任，更是成为了水大人的左膀右臂。
时间一久穆清也就成了水大人最信任的人了。
年雪里因为救了水大人而受伤，但是皇上却知道年雪里就在水大人的府上。
这让水大人第一次对穆清产生了些许的怀疑。不过这些怀疑不过就是猜测，仅仅只是猜测罢了。
直到蔡瞭瞭接连两次让皇上调出了6年前，那次天灾的所有记录，还有后来吩咐和亲王与龚亲也去调六年前案子的案卷。
在那之后和亲王与龚亲经常去穆清的家里，三人一起用晚膳，然后有一天突然就不去了。
这让水大人对穆清产生了更加深刻的怀疑。
这让水大人不得不做出决定，要试探一番穆清的忠诚与否。
于是便有了水大人让穆清去安排人刺杀贤妃的事。
若是穆清真的已经背叛了水大人了，与和亲王、龚亲站在一起，那么贤妃一定不会死。
穆清一定会让贤妃活着，至于怎么活着水大人倒不是很关心，他关心的是贤妃终究会活着。
事实证明，贤妃也确实活着，虽然皇上替贤妃发了丧。
如此水大人便确信了穆清已经背叛了他。
既然已经背叛了，那也就没什么好在挽留了。
难怪水大人怀疑穆清的时候会怀疑得毫无犹豫，如此干脆。
是心虚在作祟，是多疑在作祟。
水大人当年可没有少笼络这些朝廷新人，龚大人倒是幸运，躲过了水大人，遇到了和亲王，否则也不知道龚大人会不会和穆清一个下场。
穆清死了，满朝文武都去吊丧，龚亲自然要去，龚亲去了，和亲王自然是跟上。
和亲王如今岂能放心放龚亲一人前往，岂不是羊入虎口，还是主动送上门。
到了穆清府上，龚亲与和亲王各自上了一炷香，龚亲倒是很客气的说了一句，“水大人还请节哀。”
“龚大人说的是。”水大人
“水大人这凶手可有抓到？”和亲王倒是有些不太严肃的语调说道。
“还没有。老夫相信你京兆府尹一定会尽快破案，抓住凶手。”水大人语调有些惋惜的说道。
“但愿这凶手能尽快抓住。”和亲王这话似乎话里有话。
两人停留了片刻之后，便离开了。
坐在马车上，和亲王问龚亲，“龚亲你说穆清当真是运气差，被强盗所杀吗？”
“不像。”龚大人倒是很严肃
“为何不像？”
“穆大人虽然是水大人的门生，但是穆大人为人正直，为官也并没有贪赃枉法，草菅人命，倒也算得上是兢兢业业。也没有其他不良嗜好，比如美色、酒、赌等，不至于大半夜出门。”
“嗯，有道理。能让穆清半夜出门的事。”和亲王想了想，“水大人！”
“唯一一件做错的事没办事听了水大人的吩咐，派人去杀害贤妃娘娘。”龚亲脸色比刚才还要严肃，甚至还有一些惋惜。
“难道是水大人杀了穆清？穆清不是水大人最信任的人吗？自断自己的左膀右臂，非明智之举。莫非是和贤妃娘娘的死有关？”和亲王也猜到了一些。
前几日贤妃的布店刚开张，就遇到了贤妃穆清的贴身丫鬟苏子，之后贤妃虽然关了店门，但是毫无疑问。这中间一定有人故意这么做去让他们去证实贤妃的身份。
水大人这条路看来不是那么好走，容不得半点怀疑，否则便是宁可错杀一千不漏过一人。
宫里蔡瞭瞭知道穆清死的时候，心里有些不舒服。虽然穆清造反是一个坏人，可是蔡瞭瞭的认知中，依法执法才是坏人最终的归宿，而不是像如今这般。
晚饭的时候，皇上看着蔡瞭瞭有些心不在焉。
“瞭瞭这是怎么了？”皇上很关心的问道。
蔡瞭瞭居然没有反应，皇上往蔡瞭瞭的碗里夹了一个菜，蔡瞭瞭才反应过来。
“皇上，穆大人为人如何？”看来蔡瞭瞭已经忘了之前，在和亲王府时，龚亲对她也说起过穆清的为人。
果然蔡瞭瞭是因为穆清的事，“穆清为人正直，清廉，若是和朝中大臣比较，穆清的为人应该和龚亲差不多。唯一不同便是穆清跟着水大人，善恶不分。”
蔡瞭瞭听了之后，没有说话。
原本蔡瞭瞭以为水大人发现穆清背叛之后，水大人也是一定要处理掉穆清。
也一定会吩咐下面的人，悄悄的将穆清处理掉。就好像真的是被强盗抢了钱财之后，一命呜呼。
但是让蔡瞭瞭没有想到的是，水大人居然亲自动手。
但凡只要水大人将穆清交给别人去处理，蔡瞭瞭都有办法救穆清。
救穆清的人都已经安排好了，只是他们没有上场，主角便已经一命呜呼了。
这犯了罪，若是主动交待犯罪事实，戴罪立功，也是可以减刑。
没想到水大人没有给蔡瞭瞭救人的机会，也没有给穆清戴罪立功的机会。
发现之后，第一时间，并且亲手杀了穆清。
蔡瞭瞭倒是有些觉得是自己害了穆清。
毕竟这些都是蔡瞭瞭设计，让水大人对穆清产生怀疑。
蔡瞭瞭也知道，若是穆清不死，穆清就会找机会让蔡瞭瞭死。
晚膳之后，蔡瞭瞭依旧有些神色暗淡。
皇上拉起蔡瞭瞭的手就往外走，“朕带你去花园中走走。”
蔡瞭瞭就这么被皇上拉着，到了花园，即便到了蔡瞭瞭也没有心思赏花，更何况是大晚上。
“瞭瞭可是因为的穆清的死，才如此吗？”
“穆清毕竟也算是因我而死吧。”
“穆清和水大人一起造反，最后还是要死，只不过提前了些日子罢了。”
话虽如此，可是人心中的那道坎还是不容易过。
穆清的丧事也已经办完了，接下来便是要送穆清回他的家乡。
穆清的家乡在训州，送穆清回训州，这一来一回半年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如此倒也是足够了。
水大人便也不用为自己如何离京找理由和借口了。
这个理由皇上必须的批准，死者为大。
没想到水大人到最后都还是依靠利用了穆清。
苏婉月离京倒是很容易，没有那么多理由。
到了苏婉月和水大人的约定离京前一天，户单单到了苏婉月的房间。
“我们明天什么时候走？”
“中午走。”
“为什么选在中午走，不是应该悄悄的走吗？”
“我苏婉月什么时候做过悄悄走的事了！”苏婉月一个霸气的反问。
“也是，苏姑娘还真是做什么，都光明正大的呀。好，明天中午就中午。”
第二天寅时，距离天亮还有一两个时辰，苏婉月就悄悄的从烟雨楼的后门离开了。
到了和水大人约定的地点。水大人还未到，只有苏婉月一人。
如今苏婉月又成了孤身一人，虽然户单单执意要跟着苏婉月。但是苏婉月知道，这个小姑娘还太小了，不能害了她。
户单单可不知道苏婉月和水大人的约定地点，只是知道会在今日。
从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天还没有完全亮，看不清来的人是谁。
马蹄声越来越近，好像骑马的是一名姑娘。
苏婉月的心中莫名有些激动，莫非是贤妃娘娘。
苏婉月的心里有过一丝这样的念头，然后马上又清醒了，贤妃已经死了，自己还在贤妃的棺材里和贤妃，躺在一起一炷香的时间。
马儿走到苏婉月面前停了下来，原来是户单单。
户单单倒是没有好气，“苏婉月，你这个骗子，我就知道你会悄悄的溜走，害我昨夜一夜未眠。”
“你跟踪我？”苏婉月的语气倒不是责怪，也不是生气，就是有些遗憾。
“必须的。你这人怎么回事，不想让我跟着你明说，何必如此？”
“好啊，我现在就明说，你别跟着我。”
“不。你可以明说，我也可以选择拒绝。”还真是户单单，芮然有些无赖。
难怪苏婉月不想和户单单多废话，因为此路注定不通。
“我可告诉你，本姑娘只要一有机会就会甩了你。”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我承认你是烟雨楼的台柱，但是在甩人这件事上，你可不行，技术太拙劣了。”户单单一脸嫌弃的表情。
这天下估计也之后户单单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嫌弃苏婉月这个烟雨楼的台柱。
苏婉月没有说话，她想贤妃了。
说好的，若是贤妃被赶出宫，苏婉月还要养他。就是在这里，苏婉月还给了贤妃那张字据。
如今那张字据应该也被贤妃带去了另外那个世界了。
苏婉月要想兑现对贤妃的承诺，也只能等到了那边，先找到贤妃再说了。
贤妃和苏婉月这些年的点点滴滴，都浮现在了苏婉月的脑海。
贤妃的每个表情，每个动作，每个说话的语气，都让在苏婉月的记忆中留下了蚀刻般的记忆。
太清晰，太生动……
苏婉月的眼眶已经充满了泪水，还好天还没有亮，户单单看不到。否则，户单单肯定又要嘲笑一番苏婉月了。
嘲笑倒无所谓，若是真的能换回贤妃，这些嘲笑苏婉月都不在乎，她只想要贤妃回来。
若是可以重新选择，她宁可不要这破烂的身世。如此或许就不会认识贤妃了，即便认识了贤妃，也不会向如今这般关系密切。如此……至少这样贤妃就不会死了。
只是如今，一起都晚了，又留下了苏婉月一人孤孤单单。
虽然有户单单，但是不一样，和贤妃在时完全不一样。
送穆清回乡的队伍，找阴阳师看好了时辰，大概晌午的时候才会从穆清府上出发，到与苏婉月约定的地点，差不多也还有一个时辰的路程。
水大人跟在送穆清队伍的后面，到了约定的地点。水大人让一行人在原地休息。
水大人走到苏婉月的面前，非常恭敬的行了礼。
“下官来迟，还望公主见谅。”水大人这规矩倒也还真是规规矩矩。
“大人不必不如此。”
苏婉月倒也不想多问，毕竟这是别人的事，他从来都不关心。
休息片刻之后，两人随同穆清的送行队伍，便一同前往乌州。
去训州，乌州乃是毕竟之路。
到了乌州之后，水大人将穆清的棺材停放在了义庄，并没有继续让人往训州赶路。
水大人要让穆清在乌州看着他起势，看着他成功，他要让穆清后悔当初选择了皇上，而不是他。
水大人心有不甘，他要让穆清躺在棺材里看着这一切。
当然了，这假棺材还得让人继续往训州送。
水大人离开了京城，接下来便是水大人的家眷了。
如今看来这家眷太多，倒也变成了一件麻烦事。
水大人早些年便在京城郊外购买了一处宅子，想着便是日后若是自己要起势，将此地用于安置自己的家眷。
为了不引起怀疑，水大人安排他们扮成奴婢和奴才的样子，悄悄的离开京城。
苏婉月和水大人到了乌州，王肆愚这次将他们安排在了自己的府里，住在西厢。
苏婉月还是住在原来那个院里，水大人则住在苏婉月的旁边。
王肆愚能再次看到苏婉月，心里也着实有些高兴。
只是此次前来便也不是苏姑娘的身份了，而是公主的身份。
王肆愚没有机会再靠近了。
白天王肆愚和水大人忙正事，苏婉月就一个人在院子里坐着，看着远处两三百外的那个客栈，那个不久前贤妃住过的客栈。
一切都变了。